老闆娘提着一個紅色塑料袋出來,遞給了冷金旗。
“你和那個李河是一起的吧,剛剛他說要辣椒醬,我給他拿了一罐。”老闆娘看着桌上沒吃完的那碗粉,“他天天到我家吃粉,過節也來,孤家寡人的怪可憐…這麼大年紀了也沒找個媳婦…”
“這個辣椒醬就當我送給他了,你記得提給他。”老闆娘歎了口氣就回到後廚忙活了。
冷金旗是強忍着笑聽完的,沒想到李河一個人在星城這麼可憐,而且被稱之為“這麼大年紀”。
看來這個人真的很讓人懷疑年齡的真實性———他比冷金旗還小幾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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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骁的檔案被翻出來,李河找到了他現在任職的崗位,就立馬說要買票去找他。
冷金旗把那一袋辣椒醬丢進李河懷裡,這個專案組辦公室拿上就要撤掉了,該抓的人都抓住了,陸雲飛因為身份特殊的關系要被押送至京市,據說他爸爸也快落馬了,清水裡混進了墨水,總是要被清理的。
“你查人家幹嘛?”
“這個叫劉骁的人以前是星城警局的民警,後來不知道怎麼了被調走了,餘疆跟我提過他的名字。”李河将皮衣穿上,也不嫌熱似的。
“餘疆不肯說他自己的事情,但我非要搞清楚不可…十八歲的餘疆要為自己所做的事受到懲罰,但十歲的餘疆應得的公道,我們應該還給他。”
這人奪門而出,又踹門而入,拿走了那罐辣椒醬。
“師兄,我晚兩天回京市,你幫我和師傅還有我爸說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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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河在仁安縣公安局的門口焦急的等着,等着餘疆口中那個瘦瘦的警察出來。
“找我什麼事?”
劉骁剛處理完片區的事,就聽說有人找他。
“餘疆,餘疆你還記得嗎?八年前那個小孩子!”
劉骁沒有想到會有人為了八年前的事找到他,當初年輕氣盛碰了那事兒,沒過幾天便被找理由下調了。
他瞬間警惕起來。
“不認識不知道。”
說完擡步就要離開,卻被李河拉住。
李河慌忙在褲子口袋裡搜出警官證,怕他不信似的,又拿出另一本。
“我是京市刑偵總隊的李河,來星城的目的就是調查一個重案,那個重案牽扯到了餘疆。”
劉骁拿起警官證仔細端詳起來。
是真的沒錯。
但他不相信。
“抱歉,我真的不認識。”
見劉骁還是否認,李河也理解,畢竟通過餘疆的隻言片語,李河便明白了,劉骁是被沈一清調走的。
阻止劉骁為那個小孩主持公道的,就是警察。
“沈一清已經落馬了!”
李河沖着劉骁的背影喊道。
“他們背後的人也被一網打盡了!那個孩子遭受了太多痛苦,但沒有證據!”
劉骁的背影一僵。
“我知道,你可以出庭作證,我也知道,你害怕他們背後的勢力,但我保證,你不會有任何事!”
李河見劉骁有了反應,小跑上前,近乎乞求的聲音從他口中說出。
他是真的後悔,闵樂、張斯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都沒有救下。
餘疆…
李河心中一陣難受,做錯事要受到懲罰,但有些公道,必須要讨回來。
“我跟你保證!”
李河重複了一遍,生怕劉骁不信,補充道:“這次案子的負責人是津州重案組的冷金旗,也就是我的師兄,我們完全有能力保護證人。”
劉骁的表情松懈下來,他看向李河。
“要是當年你們就來了該多好。”
劉骁剛畢業就到了星城市局,入一個月就遇見了餘疆,而之後兩天不到,他的申請還沒有遞上去,就被局長尋了由頭找了錯處。
調到仁安縣,一調就是八年。
甚至在此之前,沈一清的恐吓威脅一直沒有間斷過。
他不敢結婚不敢有家庭,生怕被沈一清拿捏。
一旦被完全拿捏,那些最後的東西都保不住。
“跟我來。”
劉骁低着頭,往警局外走去。
…
書櫃被拆開,劉骁小心翼翼的拿出夾闆之間的文件袋。
這個傷情鑒定,他一直保留着。
“我不害怕被威脅,我隻擔心你不值得相信。”
劉骁拿着被塑料袋包裹着的文件袋,看向李河。
“李河警官,請你親自帶去京市,這個鑒定,是我帶那個小孩去做的,裡面有傷情評估也有DNA報告。”
李河的手有些顫抖,一一揭開外面的塑料袋,露出了劉骁保存了八年的證據。
…
“你不想再回到星城嗎?”
李河坐在車裡,朝着外面的人問道。
劉骁搖搖頭,指了指仁安公安局的大門。
“在哪裡都是一樣的,我是個警察。”
“…謝謝你。”
李河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道了聲:“謝謝你。”
“沒關系。”劉骁擺擺手,他認人很準,他決定相信李河。
“對了…餘疆那個小孩怎麼樣了?”
李河正準備關上車窗,聽到劉骁這麼問,他停下了動作。
不知道該告訴他真話,還是告訴他假話。
劉骁看着李河的表情,也能猜出大概了。
“那個小孩很可憐,不論他是否活着,也不論他獲救了還是徹底掉進了黑暗裡,我隻希望我八年守護的東西,能夠發揮作用,不要再出現餘疆了。”
說罷,劉骁轉身,朝着公安局走去。
隻是李河還是看見了,他轉身時掉落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