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碾滅了手裡的煙。
“你很能睡。”
“原諒一個經曆了爆炸、飙車、飓風和生産的女人吧,我恨不得一睡不起。”艾麗薩關上門,朝站在窗口的男人笑,“這真是我人生中最刺激的經曆了,我要找個時間記錄下來,說不定後面可以講給我兒子聽。”
“是個兒子?為什麼不是女兒?”大發明家露出略帶嫌棄的表情,“長什麼樣?”
“……”
“你沒去看他?”
“沒有,他就在旁邊,但是……”艾麗薩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他的出現不在她的人生軌迹裡。她花了很久學會了接受他,日甚一日,他的存在變得明顯,艾麗薩對他的成長過程和發育情況一清二楚,雖然害怕、擔憂、充滿對未知的未來的恐懼,但也做好了生産的準備,可是……
“他就是……突然出現了。”
“睡覺的時候?”
“睡覺的時候。”
“這不是挺好的?”
托尼·斯塔克想說這就不會受苦,話到嘴邊咽了回去。雖然因為力竭加上失血過多,艾麗薩昏了過去,但他知道,那天的情況很兇險。金發姑娘朝着死亡垂落,一度失去脈搏。
所以他送出了趙海倫博士發明的那支試劑,即使目前隻生産了那麼一支。
艾麗薩,他在心裡默默念着這個名字。
她這一年已經夠苦了。
“确實挺好的。”艾麗薩走到窗前,看了眼外面。他們似乎在罪城的海灘附近,遠處密密麻麻的商廈酒店之間能夠眺望到海灘的幾個碎角,更遠處,海面波光粼粼,“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
“可惜不是個女孩兒,”男人再次咂咂嘴,“兒子總是招人讨厭。如果我和佩珀有個兒子,我絕對會把他扔進寄宿學校……哦,這話聽起來像我老爹。”
“佩珀女士懷孕了?”這麼快?
“還沒有,不過她有這個想法。”提起這件事,大發明家就得意揚揚,最近他和小辣椒的感情升溫飛快,“雖然她不告訴我,但賈維斯看過她的備忘錄,她會記錄排卵期。”
雖然他們還隻是在約會,但,也說不準,誰知道未來會怎樣,不是嗎?
“佩珀女士要是知道你這麼做,保準會穿上裝甲給你一拳。”艾麗薩有點無語,“你的煙也要快點戒掉。”
“得了吧,等你能應聘成為斯塔克的家庭醫生再來教訓我也不遲。”托尼翻了個白眼,對自己侵犯另一半隐私的行為避而不談,回嗆道:“你以為英俊智慧風流多金的鋼鐵俠這就準備退出事業回歸家庭嗎?”
艾麗薩也不惱,她點點頭,“所以斯塔克先生還想再多做幾年鋼鐵俠。”
“除了我誰還能做鋼鐵俠?複仇者聯盟誰來資助?讓他們都搬神盾局宿舍去,每人五十平,一層八間全是特工?哦,神盾局沒宿舍了,都被炸了。至少現在……”說到這裡,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話又轉了個彎兒,“不過,誰知道呢,說不定幾年後閑下來,我會在湖邊蓋一棟房子,開辟一片農場,有一個田園生活,就像佩珀想的那樣。”
看得出最近發明家的感情生活很甜蜜了。
“我也想過。”艾麗薩為發明家的喜悅而喜悅,也學着斯塔克,靠在窗戶的另一邊,面帶輕松的笑容,眉眼裡卻含着一些坦誠的迷茫,“我經常會想,等他真的出生了,我會如何生活……回去完成學業?還是待在拳場?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算稅,能養好一個孩子嗎?還有這些事,塵埃落定之後,我又會怎麼樣?”
事情解決了,她反而更加不安。
面對剖開心意、全副身心信任自己的金發姑娘,大發明家沒有立刻接話。因為這孩子——他在心裡換了個稱呼,曾經他還會順手調個情,但這孩子着實太年輕、太乖巧、太可憐了一些——并不需要他的經驗。他自己的經驗根本毫無參考之處,畢竟她不像他這麼聰明有錢。
他在安慰、認可、鼓勵、指導之中快速使用排除法,最後決定一個都不用,這些太無聊了,不夠斯塔克。
“我看過你的檔案。”他突然說,“隐藏起來的那些。”
艾麗薩呼吸一窒。
“……斯塔克先生,你真該感謝那些還在你身邊的人,他們很不容易。”她發自肺腑地感歎。
“他們應該感謝我,給他們這個瞻仰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科學家的機會。”大發明家不以為意地聳聳肩,“你也該感謝我,我把檔案裡行為分析部的報告删掉了一頁,紙質的備份也抽走了。現在除非去問行為分析部的探員——當然,我覺得他們不會說的——沒人能查出來你的小秘密。”
“……哪一頁?”
“你大概不知道,雖然那些探員決定隐瞞這個推斷,但FBI也有規定,所有部門在結案的時候都要進行複盤和歸檔,方便秘書室整理文件綜卷,那一頁不是那些探員的記錄,是秘書根據警察局監控和執法記錄儀錄入的。”
哪怕說得令人讨厭的話,那雙時刻閃爍甜蜜的暖棕眼睛依然很甜蜜。
“那個連環殺人犯的目标是家庭中擔當姐姐角色的女性,他的姐姐憎恨他,虐打他,控制他。即使她酗酒去世,他仍然擺脫不了心中的陰影,于是将對自己姐姐的憎恨轉嫁,用性行為證明權力地位的改變,再用虐殺的方式要求受害人贖罪。他不該殺掉和自己同身份的你弟弟阿伯納。
“留你那麼久,這打破了他的行事原則,一定是發生了和他童年經曆相違背的事情。你在他面前保護了阿伯納是不是?殺人犯一定會想方設法證明你不會保護阿伯納,他一定做了什麼,逼着你做了什麼,逼着阿伯納做了什麼,但你都接受了,這讓本該對阿伯納懷有共情和愧疚的殺人犯開始憎恨阿伯納,想要替代阿伯納……”
“對。”
艾麗薩說,被戳穿了一直以來竭力隐藏的真相,連父母都不曾知曉的信息,她卻很平靜,比大發明家預想中的平靜得多。
這讓他突然生出微小的懊惱。
“我知道您在報複我,之前是我做的不對,我沒有尊重您的意見,也沒有告訴您全部的真相。在神盾局的開戰——的确是我私下和朗姆洛的交易所導緻的,是我托大了,我把自己看得太厲害……我真的很抱歉。”她承認了,可是他發現這些話并沒有想象中令他舒心,這份遲來的道歉反而令他煩躁,也許含着一點點、一點點他不想承認的愧疚,“如果您對這件事很好奇的話,我也可以把來龍去脈講給你,但可以換個地方嗎?這裡有很多有特殊能力的變種人,我不想把阿伯納和……和我兒子的事情喊得全世界都知道。”
大發明家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