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發現羅賓确實很會照顧人。
兩眼亮晶晶地注視着面前的煲湯,她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嗅了嗅。
“放心吧,”羅賓看着這小家夥如同某種犬科動物似的舉動不免心中好笑,她打趣道,“我沒下毒。”
聽雨被帶回了家,灌了不少水來促進藥物排出,軟趴趴地又被安頓到了床上。
靠在床頭,她滿懷希望地盯着羅賓手中的碗,不自覺地舔了舔唇。
她是真的有些餓了。
湯碗中氤氲着鮮香熱氣,随意看去便可發現高湯不見一絲油花,湯頭清澈見底。顯然,對方考慮到自己目前的情況,而特意為她挑選了相對清淡的食材。
“要我喂你麼?”羅賓逗她。
窘迫地揪緊了手下的被單,聽雨感覺自己耳根又紅了。
喂喂喂···喂她···
——這種既期待又不好意思的糾結心思是什麼情況!
“沒事,我自己來吧···”在某位姐姐面前臉皮很薄的聽雨嘟哝道。
在心裡好笑對方此刻的耿直,羅賓正準備将碗遞過去,卻見臉上浮起了可疑紅暈的女孩别别扭扭地移開了視線。
“——當然,如果你一定要喂本少爺的話,少爺我也是不會介意的。”
這“高高在上”的少爺風範很是理直氣壯呢。
而且為什麼一個女孩子要自稱少爺?
不禁啞然失笑,羅賓淺抿着唇,勾着嘴角看着對方扭捏的樣子,有些沖動想再去逗她一逗。
“把碗給我,”被那腹黑姐姐促狹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怵,聽雨強行做出了清冷的語氣,“我餓了。”她紅漲着臉,伸手就要去拿碗。
羅賓卻把手收了回去。
然而還沒等聽雨說什麼,她已将湯勺在她嘴邊蹭了蹭。
“小家夥,張嘴~”
尾音悠悠上揚,女人眼中滿是調笑之意,俯身過來時,對方身上那淡淡的清雅花香順着她的舉動一并向自己侵蝕而來,若有若無地在她鼻尖處像是小勾子似的撩撥。聽雨沒想到羅賓居然會真的來給自己喂食,一時間竟是呆愣在了原處。
女孩臉上似乎更紅了,唯唯諾諾低垂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哪裡,固執地就是不願把注意力移到自己身上來。羅賓隻覺得有趣,故意将湯勺側了側,她頗為壞心地讓鮮湯蹭上了女孩此刻略有些幹燥的唇瓣。
原打算硬氣拒絕的動作卻被唇間染上的鮮美味道中斷,聽雨下意識地一舔嘴唇,順勢将那一勺湯汁喝下了肚中。
——哦,好鮮好香好好喝。
聽雨卷卷舌頭,唇齒間的滋味讓人有些意猶未盡。抿了抿唇,她忍不住拿眼盯住了對方手中的湯碗。
——怎麼感覺為五鬥米而折腰的自己有點丢臉。
羅賓心平氣和地又送了一勺湯過來。
聽雨繼續違心地喝下。
——不對,本少堂堂西門家的大小姐,享受一下别人的照顧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麼一想便覺當前的狀況可以接受了起來,聽雨故作鎮定地挺了挺腰闆,一擡鼻子頤指氣使:“我要吃肉。”
女孩哼哼唧唧地下令。
羅賓瞥了眼對方紅彤彤的脖頸,忍住唇邊不由自主泛起的笑意,她挑出了碗中的肉給對方送去。
瘦肉被切成了薄片,煲煮之下卻仍是滑嫩。聽雨一口咬進嘴中,隻覺得帶着菌菇鮮香的肉片入口即化,刹那間幾乎口齒生津。
——哦艹,真好吃。
家教極好的西門大小姐都被逼出了髒話,聽雨咽了咽喉嚨,抿着唇決定放棄掙紮。
“···我還要吃那個菇。”
從善如流,羅賓不動聲色地投喂着這原本心高氣傲,現在卻被自己馴服得像隻喵咪似的小家夥。
——嘛,确實挺可愛的。
被喂飽了的聽雨倚在床頭,滿足地隻差沒從喉嚨裡咕噜幾聲。
“小家夥恢複得很快嘛。”羅賓将碗收走時,意味深長地留下了一句聽起來沒什麼問題的話。
聽雨不自在地在床上動了動。
其實那個藥粉···她并沒有吸入多少。
一直在有意識地訓練自己那另類卻顯然在未來會極其有效的呼吸方式,雖然還不能徹底取代口鼻,不過當她覺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的時候,她還是很及時地封住了讓那粉末進入自己體内的渠道。
聽雨有些忐忑。
那些反常舉動,她沒有刻意去裝。當時她一劍下去,白色的粉末幾乎漫天飛舞,她不可能完全躲過。
但她确實有些誇大了自己的“反應”,一是想逃避那頭老鳄魚的責問,二是——
把被子拉過了頭,聽雨心虛地在被窩裡對着手指,神态忸怩地翻了個身。
——她害羞。
有些話,她在清醒的時候說不出口。
【我不會哄女孩子開心。】
【妮可羅賓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低低地呻`吟了一聲,聽雨伸出一隻手在床上摸索着,然後扯過枕頭用力按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好丢臉!
她可以當做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那樣的話麼!
可以的吧可以的吧,她那時候high了說話都是不算數的!
就是這樣的沒錯!
然而羅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聽雨局促地在心裡轉着念頭,她看出來自己是···“裝”的麼?
···所以她知道自己說那幾句話的時候其實是半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