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心平氣和,淡定地喝了幾口咖啡便出了門。
不過等她到了那間原本很是隐秘的辦公室,她便立刻知道了自己老闆大人在大早上便情緒不佳的理由了。
她甚至隐約覺得,自己也清楚某個小家夥為什麼沒能按時起床的原因了。
“是誰——!”号稱世界第一美女的海賊女帝矗立在辦公室中,下巴高高揚起一手兇狠地險些沒戳到克洛克達爾的鼻子上去,“——準許你派人來突襲哀家的船隻的!”
羅賓靜靜地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如果真的是那小家夥惹出來的事情···
她有些想扶額。
——果然是頭瘋狼···
同為王下七武海的兩人并沒有互相買賬,在女帝提出了一連串極為不合理的要求後還甩下一句“不管哀家做什麼都會被原諒”,盛氣淩人地離去前卻驟然回身,她最後一席話說得頗有些意味深長。
“竟敢把那種資質的家夥養在身邊,新世界溜回來的喪家犬野心也是不小呢。”
克洛克達爾盯着那扇被關緊的大門,臉上鐵青了一片。
“你家住着的那個小鬼,”他陰沉道,“有什麼可疑舉動麼?”
羅賓看了他一眼。
兩人顯然有着一種“讓她借宿不過是想監視對方”的奇怪共識。
雖然···回憶起聽雨上次那句“聚在一起這樣理所應當地表現出絲毫沒有準備對巴洛克華社忠誠盡心的态度”,羅賓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沒有,”她面不改色地淡淡道,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又漫不經心似的開口,“嘛,一手廚藝倒是相當不錯呢。”
克洛克達爾瞪着她。
這女人竟然還有如此具着生活煙火氣息的模樣,真是稀奇。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最高司令官馬上就要面臨一個更為“生活煙火氣息”的問題了。
一臉凝重地站在床前,聽雨深思着望向了自己滲出了一片血的胳膊,又扭頭看了眼床單上幾團暗紅的污漬。
——哦,真尴尬。
聽雨覺得自己的内心小人在牆角掩面。
——這個應該洗得掉的吧···
還從來沒有洗過衣服的西門大小姐有些不确定的想。
如果現在趕緊洗掉,趁剛好是中午···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室外陽光刺眼,氣候幹燥得讓人幾乎身有脫水之感。
應該可以曬幹?
扯下床單被套,聽雨想也沒想便往浴缸裡一丢,研究了一下洗衣粉,她很果斷地往床單上撒了兩大勺。
遲疑地打量着那看着體積龐大的被套,她糾結着,猶猶豫豫地又往裡頭倒了半盒。
——約摸···夠了吧···
她卷起袖子,将布料沾濕了水,熱火朝天地便用力搓揉了起來。
這點小事怎麼可能為難得住本少爺!
西門家大小姐極為自信地想。
豐富的泡沫随着她的舉動而不斷自水面湧起,漸漸溢出浴缸洩了一地。聽雨撓了撓脖子,盯着足下的一片汪洋,有些不解目前的狀況。
——算了,先把床單什麼的擰擰幹曬出去,等那邊快幹了這邊也差不多清理幹淨了。
非常樂觀地思索着,聽雨覺得自己也是很機智了。
滑溜溜的床單并不容易拿捏,頂着武學天才之名的狼家少主凝神定氣,運勁卡住兩端後暗暗發力一擰——
“——撕拉。”
···布料破裂的聲音竟是如此的清脆悅耳。
面無表情地注視着眼前破了個大洞的床單,聽雨臉色發僵。
——我的聖母瑪利亞啊。
這···這還能縫回去麼?
羅賓才回家,就看見某小孩殷勤地上前來噓寒問暖。
“今天天氣真不錯,羅賓姐姐不出門散個步再回嘛~”
“看看這燦爛的陽光,羅賓姐姐不覺得這樣的日子待在室内有些太浪費了嗎?”
“羅賓姐姐想去試吃一下我上次推薦的那家冰激淩店麼?”
羅賓聽着那向來心高氣傲的小鬼一口一個甜甜的“羅賓姐姐”,看了看窗外猛烈得可以将人曬脫一層皮的烈陽,又靜默地注視着自己浴室門縫間不斷漫出的可疑泡沫。
“小家夥,”這是羅賓在今天的第二次有了扶額的沖動,“你做了什麼。”
聽雨頓住了動作,縮縮腦袋,她紅着臉默默地低頭撚了撚手指。
“我覺得···”她不死心地掙紮道——
牆上的幾隻手從浴缸中拖出了中間破了一個大洞的床單,羅賓沉默地蹚水站在厚厚一層足可淹過腳踝的泡沫中,臉上的表情相當微妙。
“——它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不,”羅賓冷靜道,“你看線都散了,已經沒救了。”
臉上熱燙得幾乎可以煎雞蛋,聽雨低垂着眼,梗着脖子一副準備随時挨訓的模樣。
瞥了眼床單上尚未洗淨的暗紅色痕迹,羅賓伸手懲罰性地捏住了聽雨的耳垂:“小東西,”手上毫不客氣地玩弄着對方軟軟涼涼的耳朵,她慢條斯理道,“你是想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還是想把衣服脫了讓我親自看?”
像是意圖奮起反抗一般,聽雨悄悄地拉緊了身上的T恤——
——然後很是乖巧老實地将自己和九蛇海賊團動手一事彙報了。
嗯,假裝是巴洛克工作社的賞金獵人然後對路過的九蛇海賊團下手洗劫。
至于為什麼要動手?為了檢測一下自己與七武海之間的距離。
向來淡定過人的羅賓終于擡手按住了自己的額角。
竟敢打着克洛克達爾的名義和女帝正面對上···
真是頭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