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掙紮着去追逐一個被層層阻礙的夢想,她真的有點累。
身邊的海水流動着,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緩緩靠近。
想起自己落水前依稀看見那小家夥躍入水中的場景,心裡說不上來有什麼感覺,羅賓猶豫了一下,側眼朝那兒看去。
——真的是福無雙降禍不單行。
她沉默地看着一頭海獸向自己逼來,張開的巨口裡是一片白齒森森。
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嘴角,羅賓閉上了眼,心如止水。
——抱歉了,自己這被保護下來的奧哈拉遺孤,還是沒能把真正的曆史找出來呢。
獨自摸索掙紮了20年,她實在是不想繼續在這條前途一片漆黑的路上走下去。
但她又沒有别的道路可以選擇。
——無路可走,無處可去。
她覺得眼裡忽然有些酸澀了起來。
——這樣···也好···
有個什麼東西慢慢從她的口袋裡滑了出來,因為缺氧而開始變得遲鈍的大腦緩慢地轉動着,她勉強反應過來那是“主島”的永久指針。
【要是哪天你覺得沒處可去,或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你直接過去就行,那兒的人會照顧你的。】
女孩在她面前有些别别扭扭的,根本沒有去管那“惡魔之子”的名頭,硬是把指針留給了她。
——那小家夥···應該是逃了吧。
雙眼微顫着,她安靜地在心裡想,意識模糊了起來。
她突然回憶起了那天的蛋包飯。
那頭肆意妄為膽大包天的瘋狼在自己找上安琪爾後,仍是乖乖巧巧地順着她有些“恃寵而驕”的要求準備了午餐。
——可惜了,今天的雞肉焗飯是吃不到了呢。
她一時竟覺得有些遺憾。
海獸兇狠地對她一口咬下,水流攪動着,死亡在暗處露出了猙獰的冷笑。
她很輕微地勾起了嘴角。
一股力道忽然牢牢環住了她的腰間,強勢到不容反抗地将她扣進了一個幾乎算是瘦小的懷抱,激流翻湧,霸道的威壓夾雜着冰冷的殺氣猛然自那人身上宣洩而出。海水像是凝成了固态,厚重的擠壓感自四周傳來。不知是因為自己被對方抱着還是那人對她本就沒有惡意,那會讓人不适的感覺竟對她毫無作用。
一切的動蕩在瞬息間像是回歸了風平浪靜,一手輕輕在自己的手腕上摸索着,對方掌心溫暖,帶着劍繭的指腹仔細地搭在了她的動脈上。
她隐約可以感受到那人的心髒在胸腔間有力地跳動着,一下一下地,是充滿着鮮活積極的生命氣息。
不知為什麼,對方的心跳似乎突然加快了幾分。
羅賓無力地靠在她的懷裡,缺氧與海水所造成的不适讓她連想要掙紮的辦法都沒有。
——聽···雨···?
下一秒,唇邊依稀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她眉心一跳。
聽雨有些笨拙地壓着羅賓的唇,模仿着電視中看到的那樣,動作生硬地試圖往裡吹氣。
然而并吹不進去。
手中探到的脈象清楚地告訴她,對方已近缺氧。
若不是在海中,她急得幾乎要滿頭大汗。
——怎麼吹氣?
吹氣吹氣···吹氣球?!
福至心靈,聽雨恍然大悟。
封住了羅賓的唇,她像是頂開氣球的橡膠口般,伸舌舐開了對方的唇瓣,舌尖滑到了緊鎖的齒縫間,她耐心地将它一點點撬開。
唇齒相依,她觸到了她口中同樣柔軟的物體。
環在對方肩上的胳膊用了用勁,聽雨讓她揚起了頭确保氣管的通暢,接着一口氣緩緩渡出。
羅賓似乎動了動。
聽雨擡頭看了眼海面,略一思索,她果斷地往前遊去。
按多弗朗明哥的性子,估計現在一冒頭就會被秒殺吧?
滿腦子都是如何帶着人逃脫的念頭,聽雨根本沒起什麼旖旎心思,甚至都未能注意到懷裡的女人正拿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一對湛藍的眼眸裡,多少透着些說不出來的情緒。
女孩的手還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羅賓知道她是在探測自己的脈搏。
緩慢地吐出了肺葉中的最後一口氣,她眸色變幻着,最後還是将兩眼閉起。
聽雨貼了過來。
仔細覆上了她的唇,女孩按部就班地伸舌頂開了她的牙關,軟滑的小舌輕輕碰到了她的便像是害羞似的立刻停下不敢再動,她小心地給她渡氣。
——動作青澀且毫無技巧可言。
大難不死撿回了一條命,羅賓卻莫名其妙地關注在了别的地方。
——這小家夥···之前沒有接過吻?
雖然沒了窒息的威脅,但長時間泡在海水之中讓她覺得有些虛弱。
她勉強睜開了眼,正好看見聽雨皺着眉頭滿臉擔憂的模樣。
心裡突的一跳,她嘴唇動了動,最後卻隻是淺淺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再次閉上了眼。
——她把自己抱得很緊。
她不是沒有被人擁抱過,隻是···
——她是真的把自己抱得很緊。
羅賓覺得心裡那股說不清的感覺更強烈了起來。
女孩低下了頭再度挨近。
羅賓眼睑微顫着。
唇邊又傳來了溫潤的觸感,聽雨的唇瓣親昵地覆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