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朗明哥原本隻是想來看看那頭膽敢和自己搶生意的瘋狼而已。
他覺得這家夥簡直瘋得有趣,他甚至一度有了将她吸納的念頭。
不過她說的對。
——有一種人,生來便不會屈居于任何人之下。
他有些探究地打量着對方。
五官精緻的女孩安安靜靜地站在海面上,夜風襲過,寬大的衣擺在她身側不斷撲打,披散的長發舞動着被風吹得淩亂。
她牢牢地擋在了那逐漸遠去的女人身後。
——保護者的姿态很不錯嘛。
嘴角咧開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他手腕翻轉之間猛然将手指勾起。
一彈指頃六十年刹那。
而在那一刹那,聽雨劍已出鞘!
透着森然寒意的劍光漫天鋪開,空中無數凝聚成股的白線竟被生生震裂!
眉頭一挑,多弗朗明哥不言不語,一手握起成爪,忽的從虛空抓下。
如蛛絲般纖細到根本在暗夜無法分辨的細線驟然向聽雨襲去。
運勁一聲悠長的清嘯,她揮劍!
原本甯靜的海面上瞬間炸起一陣驚濤駭浪,凝聚的大氣在沉重的劍壓下悲鳴着震顫,空氣中仿佛起了層層漣漪,劍意凜然,冰冷的殺氣霎時自兩人間彌漫而起!
背後的金戈之聲實在是讓人難以忽視,那波濤洶湧亦是令人心生不安,羅賓終是沒能忍住,她回過了頭。
女孩一身白衣在黑夜中格外惹眼,她在海上和那号稱王下七武海中“最危險的男人”纏鬥,速度快的幾乎無法肉眼分辨。
羅賓突然意識到了一件讓她有些驚愕的事情。
——那頭瘋狼,之前根本就沒有在她面前認真地戰鬥過。
手中長劍被舞得狂亂,那些細細密密的絲線被盡數打回,聽雨的左眼在暗夜中微微透着瑩綠的幽光,将海路守得密不透風,她臉上是毫不遜色于對方的桀骜。
“咈咈咈咈咈!小鬼,我很期待你以後可以把這世界攪得多亂!”多弗朗明哥大笑,臉色卻突然變得狠厲,“但今天···”兩手一揮,成股的白線猶如銀蛇般朝她激射而出,“我還是得給你一個教訓!”
不躲不避,聽雨揮劍隔開兩股白繩,竟膽大妄為地欺身而上,裹上了武裝色霸氣的左手猛地對準了他的胸口刺下!
遙遙望着那兩人的打鬥,羅賓看得險些驚出了冷汗。
——這小家夥是不要命了嗎?
——現在分明是在海上,她隻要潛入海中那男人就根本對她無計可施···
驟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感覺心裡像是突地被用力捏了一把,手指微微一蜷,她扭頭轉向了前方。
“小胖,”她催促,“快一點。”
絲線結成了網,多弗朗明哥輕松将聽雨擋下,手指一勾,又是數股白線不依不饒地糾纏了過去!
身形移動宛如鬼魅,聽雨一步邁出,本該順勢揮劍的手卻反其道而行之,她重心蓦地一偏,就勢将左腿狠狠踢出!
——這小鬼···!
來不及閃避,多弗朗明哥幾乎是同時擡腿。
說那時遲那時快,兩人正面交鋒之際,半空竟響起一聲轟鳴,雲層翻滾着,層層疊疊地卷起在天邊被生生撕裂!
磅礴的氣壓飓風般席卷了周遭的海面,白色泛着泡沫的浪花飛濺,黑沉的大海中間仿佛起了漩渦。聽雨一手扯着男人放出的絲線懸浮在半空,一腿死死擋住了對方的攻擊,雙方僵持着,但她唇邊卻勾起了個邪氣的笑,兩眼像是揉着璀璨星辰,整個人狂傲得幾乎不可一世。
多弗朗明哥面色鐵青。
“你這個小鬼···”他微微喘着氣,墨鏡後的兩眼牢牢鎖死在了對方身上,“竟然有這種資質!”
“I’m surprised as you are.(我也很驚訝。)”聽雨也喘息着,同時操縱着見聞色和武裝色,又是控制着内息又是攻守兼備,體力消耗地簡直太快,但她還是咧嘴笑着,甚至還笑得有幾分玩世不恭,“不過就像本少爺說的···”
劍尖一挑肆意刺出,她一扭身逼得更緊:“有些人注定了不會甘居人下!”
“這片大海上根本就不需要這麼多的王者!”多弗朗明哥一揚手好像扯住了什麼,“這世界的統治,早就該崩潰了!”
原本松松散散的細細絲線忽然被拉緊。
聽雨愣住。
她方才并沒有“看”到那條線。
因為那條線不在羅賓身上!
聽雨忽然松開扯住了絲線的手,一頭紮進了海裡。
而是在那頭烏龜上!
原本以為對方會為了那個女人而慌亂地與自己拼死搏命,多弗朗明哥吃驚地看着那頭瘋狼義無反顧地直接躍入了大海。
——等一下,她竟然不是能力者?
仔細觀察着海面,他耐心靜候。
——就算不是能力者,總也是有要換氣呼吸的時候吧?
“咈咈咈咈咈!”他邪笑着,五指張開用力一勾,垂下的絲線密密覆蓋了周圍數千米的距離。
他不知道的是,還真有人不需要浮上海面來換氣。
當今世界,隻有這麼一個。
海中一片漆黑。
羅賓眼睜睜地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海面,熟悉而陌生的脫力感自周身泛起。
——這次,可能是逃不掉了。
随着身體逐漸下沉,眼前的景象被黑暗所蠶食,這個念頭在她腦中越發地清晰了起來。
——終于···要結束了麼···
她忽然覺得有些疲倦。
不是因為海水或是那即将到來的缺氧窒息,隻是單純地一種精神上的疲倦。
再怎麼執着,再怎麼堅定,追逐着一直遙遙看不到終點的目标總有一天是會累的。
她現在就覺得有些累。
——阿拉巴斯坦王國的密室裡有曆史本文。
有個聲音在腦海中小聲地提醒她,試着讓她重新振作起來。
——你至少應該去确認一下的。
但那大概率隻有“冥王”的資料,她疲憊地想着,線索···實在是太難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