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竟然被她逃了!”
一艘尚未進入追擊範圍卻在急速前進的軍艦上,一個身着暗紅色西服佩戴着薔薇胸花的男人聽完前方發回的報告,面色鐵青帶着怒意:“該死,當年被庫贊放走的奧哈拉餘孽!”
他身後站着一名黑色長發的高挑女子,看見海軍的最高戰力之一露出了那樣震怒的神情,她面色平靜無波,兩眼中卻隐隐閃過了一絲譏诮。
“有人在幫她,”電話蟲另一頭的士兵面對大将的怒火不由得有些怯怯的,“一個戴着鴨舌帽腰間别着把劍的女人···”
赤犬的臉色似乎更難看了:“對方是不是黑色長發身形偏瘦但是個子不高?”
“好像是···”
“——是那頭瘋狼!”男人大聲呵斥道,“附近的海域都去給我搜!”
“是···是!”
薩卡斯基憤怒地挂上了電話,驟然回頭,兩眼鎖住了對方的視線:“你為什麼還在這裡?”他沉聲道,“難道她們已經逃出你的‘範圍’了?”
并沒有躲避赤犬咄咄逼人的目光,歐陽慕雪淡淡地看着他,語氣清冷:“海面上根本無法定位,我誤以為你們可以追到視野距離内才決定過來幫忙的。”
薩卡斯基險些怒極反笑。
——區區一個才加入海軍幾個月的少校竟敢如此傲慢!
“我不清楚你和庫贊私下有什麼交情,但我向來反對讓連身世背景都無法确認的新兵晉級太快——”
“我有功績。”慕雪神情淡漠,簡單的陳述卻将一切質疑都堵在了對方的喉嚨裡。
男人的額角爆起了青筋。
确實,這女人有功績。
海軍隻了解她有着類似于“瞬移”的果實能力,但對她的其它情況卻一概不知。
赤犬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在一天之内将百來個懸賞金額超過千萬的海賊團全滅的。
他眸光冷峻地盯着對方腰間的鐵片。
年輕的海軍着裝簡單素淨,那被磨得銀白的長條鐵片插在腰間竟也沒有顯得過于突兀。
浸淫戰場已久早就被磨練得眼光老辣,但他一直都沒有看清對方是怎麼出手的。
她的速度太快。
薩卡斯基至今都記得,那天她的一身白衣被血染得鮮紅,數艘海賊船在她身後宛如地獄紅蓮般在海面上綻放,熊熊燃燒着的烈火映在她姣白通透的臉上是一片淺淺的橘紅。
剛披上海軍風衣的慕雪神情泰若眉目寡淡,甚至連呼吸都未曾紊亂。
雖然用來形容這個氣質冷漠的女人多少有點大相庭徑,但她的這種行為,和那頭做事狠辣的瘋狼也沒什麼區别了。
不過單純就這一點而言,薩卡斯基對她還是滿意的。
他喜歡這種幹脆利落将海賊趕盡殺絕的人。
——有些錯,是不能被遺忘和原諒的。
“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開口平靜地道,慕雪擡擡眼皮看了眼窗外。
——原本考慮到西門身邊有人“看着”可能會不方便行動···
女子邁步出了船艙,身形一晃便不見了蹤影。
——現在看看,果然是自己的擔心多餘了。
——這世間,有什麼事情是少爺無法解決的。
西門聽雨陰沉着臉,一手拿着電話蟲的話筒,一邊暗自留心着浴室中傳出的水聲。
“老大?”信号接通後約翰的聲音聽着多少有些驚訝,畢竟這不是他們上次約定好的通話時間,“出什麼事了?”
滿眼跳動着陰鸷,聽雨面無表情地把玩着一枚永久指針,這是她帶着羅賓逃跑時從對方身上順走的:“你去查查——”按着上面的字母拼出了島名,聽雨微一用力,那個指針登時在她掌間裂成了碎末,“——這座島上是不是有人向海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約翰機敏地聽出了對方語調中的冰冷。
“——以及為什麼那邊會有數量如此衆多的軍艦···”
“啊···”約翰小心翼翼地道,“其實···我們有接到情報說海軍準備整治一下那片區域···”
聽雨沒有說話。
“我們···我們沒法确定情報的真實性···”覺得背後出了一層冷汗,約翰結結巴巴地險些咬着了自己的舌頭,“所以···所以就沒有上報給你···”
“以後把不确定的線索額外準備一份報告給我,”聽雨心平氣和,“海軍裡面還是沒有辦法安排人手進去麼?”
“是···”約翰的聲音小了下去,“大将赤犬最近對海軍内部的管理抓得很嚴,我們猜測他是在窺視元帥之位···”
“無妨,隻要有系統,那就會有漏洞。”聽雨平靜地道,“沒有突破口,那就制造個突破口。”
“基層裡已經有我們的人了,”約翰謹慎地開口,“我會再去提點他們一下的。”
“可以,”聽雨垂着眼,眸色幽深得讓人完全無法分辨其中的情緒,“你調查到線索之後立刻聯系我,還有那幾艘軍艦是哪個基地派遣出去的,直接把指針送過來。”
她甩上了話筒。
——有人在她背後,偷偷出賣了她的女孩。
一下一下地咬着唇上的死皮,聽雨眼神越發的陰冷,右手的手指神經質地在身邊抽動了一下。
“小家夥~”
輕松的聲調自她身後響起,那周身的暴虐在瞬間便被立刻斂去。聽雨回過頭,眨了眨眼,姿态顯得很是乖巧。
剛出浴的羅賓相當神清氣爽的樣子,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自然。兩眼很快地掃過了地上被捏成了碎片的永久指針,她仍是笑眯眯的:“我們晚上吃什麼?”
下意識張嘴想回話,聽雨盯着她的浴袍領口卻半晌無言。
那裡開的···有點低。
默默地咬住了上唇,女孩别别扭扭地偏過了臉,頸後浮起了淡淡绯色。
——這女人···怎麼這麼不知檢點。
“我···你想吃蛋包飯嘛?”她很堅定地看着距離羅賓左邊50厘米的空氣,“我,我可以做。”
不知道是沐浴露還是别的什麼原因,對方身上的花香在洗完澡以後會濃一些。
那成熟而又溫柔的味道總是勾得她忍不住想往羅賓身邊蹭過去。
意志堅強的狼家少主闆着臉挺着背,僵在原處假裝自己不為所動。
羅賓疑惑地打量着對方此刻生硬的模樣,回想起她方才的舉動,她本能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前。
然後又好氣又好笑地直接在她身後開了一隻手出來屈指在她腦袋上敲了敲。
“小孩子,怎麼這麼容易害羞。”
——就是因為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才會害羞的好麼!
聽雨一時氣苦,想去瞪她一眼卻又想起方才的逃亡,用力咬了一口下唇,她不甘心地對上了羅賓的雙眸。
這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怎麼看都有些委屈巴巴。
莫名被她逗得忍俊不禁,羅賓莞爾一笑,安慰地在對方腦袋上撸了兩把:“嘛,”修長的指調皮地卷起了一縷女孩的發絲,女人壞心地揉亂了對方的發,“廚房裡要我幫忙麼,小家夥?”
——不!需!要!
控制住了自己逐漸炸毛的心情,聽雨抿着唇大步踏進了廚房。
兩人吃了飯,她習慣性地溜去廚房洗碗,一邊偷偷地拿眼窺望着看似平心靜氣斜倚在沙發上翻書的羅賓。
——盡管一切如常,但為什麼總感覺哪裡有些怪怪的。
沖掉了碗上的泡沫,她有些煩躁地撕咬着下唇。
——自己剛才應該出手的。
她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情,準确地說,自從那夢魇般的夜晚後,她一直都有類似的情況。
哪怕在她擁有自己的家人重回西門家後,還是有。
而羅賓這麼久都是一個人···
她的狀況···可能會比自己的嚴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