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順着聽雨敞開的衣領貼着她的肌膚滑了進去,慕雪張開手,掌心貼住了她的後頸。
兩人視線交彙之際,她微微眨了眨眼。
一陣很細微的響動之後,兩人驟然不見了身影。
“慕雪!”娜美驚呼,“她去哪裡了!”
“你!”路飛惱火地試圖對坐在二樓邊旁觀着這出鬧劇的女人揮舞拳頭,然而方才和那女子對上的手仍是無法發力,他生氣地胡亂揮了揮胳膊仿佛這樣就可以把疼痛趕跑似的。自覺沒有保護好身邊的夥伴,路飛一心想趕緊去追那輕松擊敗了自己的家夥:“不想被我打飛的話就快把帽子還我!”
“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憐烏索普一直都沒有摸清楚狀況,撿起彈弓卻又不知道該瞄準哪裡,他果斷一頭轉向了娜美,“你不來解釋一下嗎?!”
不過小烏同學的慌亂顯然比不過另一個更能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人。
“Miss All Sunday!”薇薇突然見到公司的副社長,一時都驚呆了,“你為什麼也在這裡!”
“什麼?!這個女人也是巴洛克工作社的?!”娜美氣急敗壞,“她又是誰的搭檔?”
“她是Mr.0克洛克達爾的搭檔,也算是Miss. Rainy Day的直屬上司···”
“···”
才進入偉大航路便惹上了王下七武海之一的團夥核心成員,娜美已經心累得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了。
“所以也是敵人嗎?”收回了自己的和道一文字,索隆知道路飛此刻還被那頂落入敵手的草帽分着心,他當機立斷道,“路飛,我先去追慕雪她們!”
“等等,你這顆路癡綠藻——”
還沒等山治阻止這動辄迷路的家夥到處亂跑,他就沉默地看着那白癡一個狗吃屎狠狠摔在了地上。
——太遜了。
“阿拉~”路飛的草帽在那女人纖細的指尖上滴溜溜的轉着,她支着下巴,一副很是悠閑的模樣,“抱歉了,”輕巧地撤回了能力,羅賓笑眯眯的,“我家Rainy···”她語氣慵懶,“可能不會很想有人去打擾她呢~”
趁着混亂悄無聲息躲進了暗處的安琪爾很快地看了她一眼。
沒有理會對方帶着探究神色的目光,羅賓現在更好奇的是那個清冷女子和這小家夥的關系。
——她從未見過那樣快的劍。
所有的事情都仿佛電光石火,一直到聽雨及時抽身撲來夾住了那幾乎沒入了自己額間的鐵片,她才後知後覺地驚出了冷汗。
羅賓不動聲色地觀望着下方的喧鬧景象。
——但問題是,那女子身上毫無殺氣。
與其說她對自己動了殺機,倒更像她是在刻意把真起了殺心的聽雨從那三刀流劍士身邊引開。
一直被視為累贅拖累的惡魔之子,對自己三番兩次被敵方用作鉗制瘋狼的手段,感覺心裡多少有些複雜。
——罷了,再怎麼耿直倔強,若是利益持續受損也總有一天會懂取舍的。
她心平氣和地夾住了草帽的帽檐,漫不經心地将其在空中抖了抖,立刻引來了那攜帶着D之名少年的火冒三丈。
“快點把帽子還給我!你這個該死的家夥!”
——真有趣。
羅賓勾起了唇角。
——年輕沖動,一身蓬勃的朝氣為着一個可能并不存在的目标而冒着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般的傻氣。
手腕輕輕一抖将帽子抛還給了他,她甚至還很體貼地幫他扣回了腦後,戴正。
似乎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會這樣輕易地将草帽還給他,黑發的少年一時顯得有些愣怔,羅賓歪着腦袋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他。
——那小家夥比他大不了幾歲,性子倒是比他沉穩得多。
她輕笑。
——竟然選這樣毫無心機的毛頭小子當船長,這個海賊團也是很有意思了。
平心靜氣地聽着阿拉巴斯坦王國的小公主對巴洛克工作社發表着可謂是字字泣血的控訴,羅賓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可惜,沒逮到機會去監聽一下那小家夥在和那女子聊些什麼呢。
“——You fucking piece of shit…(你這個該死的···)”
修長的指自對方後頸爬進了她如瀑般的長發間,聽雨喘着粗氣,粗魯地扯住了慕雪的發絲用力将她的腦袋按了下來,一點也沒有在乎自己的舉動會不會弄疼對方。
“I worried about you.(我很擔心你。)”重重抵住了她的額,聽雨小聲道,語氣舒緩幾近呢喃。
就算在青雉和赤犬這樣的大将面前都向來是冷漠如冰的态度,慕雪對自家少爺做出這樣粗暴的舉動卻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站得筆直順從地低着頭任憑對方胡亂地揉着自己的後腦,慕雪眼中浮起了溫暖的笑意。
她與聽雨的相識,也是機緣巧合。
被人嚴刑拷打又一身浴血地逃出後,聽雨體力不支躺在一處陰暗的小弄堂裡。渾身的傷口都在流血,有些還化了膿,她發着燒在咬牙死撐。
——生命力簡直倔強的像雜草。
尚還年幼的歐陽發現了倒在垃圾堆旁的小女孩,她謹慎地靠上了前。
“水。”
幹裂得開了口子的唇微微翕動着,女孩抖了抖眼皮盯住了她,嘶啞的聲調是虛弱的,但她一對深色的眼眸裡卻刻滿了偏執,與她年齡極為不符的張狂與陰鸷糅雜在一起,印在眼底像是燃燒着烈焰。
歐陽在很久之後才知道,那根本就是複仇之火。
神使鬼差地竟真從家中找出了隻破碗,自小被教導少管閑事的歐陽跪在她身邊給她喂水,直到她相依為命的外婆尖叫着把她從那女孩身邊拉開。
“你這個瘟神!”她外婆的聲音蒼老而尖利,滿滿的都是恐慌,“害死了一家人還不夠嗎?!離我孫女遠一點!”
——她是西門主家的遺孤。
雖然不知道西門家犯了什麼事,但她就是該死。
——黑白兩道都在追查她的下落。
和她沾上關系,是會被牽連的。
——會死人的。
小歐陽被外婆牽着手跌跌撞撞地拖回了那殘破的家,她在最後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
那被罵作瘟神的女孩竟然在笑。
像是自嘲像是了然地勾着嘴角在笑。
她兩眼染上了些許水色,天上的群星映在她眼裡,漾着一片波光璀璨。
決定要記住這個人的歐陽沒有預料到,自己與她的交集竟然沒有止步于此。
聽雨幫了她兩次。
當她正好撞見一群喝醉了小混混正意圖對她施暴時,她出了手。
歐陽從來沒有見過那樣飄逸流暢的動作。
——她明明比自己還小。
和那女孩走在一起的大男孩對她的驚奇而竊笑着,友善地将她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