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她眼中,不過是一種工具而已。
她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以看到船之精靈,畢竟能看到船精靈的首要要求,是發自内心得喜愛自己的船隻。
她甚至無法理解烏索普和路飛在水之都為了梅利号而發生的那本該令人唏噓的争執。
她隻是一名漠然的旁觀者而已。
——何必因為注定要被放棄、被淘汰、被升級的工具而發生這種兩敗俱傷的低效沖突。
——然而···
想到了梅利号那破損的龍骨,那出現在絕境的海平線上的身影,那橘色搖曳的火光···
聽雨垂下了眼,輕微地抿了抿唇。
“少主好!”
在衆人沉醉在宴會中時,她選擇安靜地帶領着空島的船工們帶着工具來到了海邊。
梅利号靜靜地在雲海中停泊,船帆已被收緊,船隻随着海浪溫柔地浮動着。
聽雨很快地檢查了一下船隻,發現它已經被烏索普和船精靈簡單地修補完畢。
——但是不夠。
脫下外套丢給了守候在一旁的神兵,她隻身便跳進了雲海。白色雲層的能見度極低,行事不喜關注細節的瘋狼此刻卻盡可能地靠近了船身,仔細地在木闆上摸索着。
——遠遠不夠。
重新回到岸邊,她開始指揮衆人去加固船身。
可能是因為宴會的關系,那些船工喝得似乎有些下手沒輕沒重。聽雨沉默地看着其中一人的錘子在距離釘子五厘米的地方重重落下,她不由得皺起了眉,在心裡權衡了一番,最後終于喊人停下,隻讓他們把工具留了下來。
——還是自己來吧。
熟稔地卷起了袖口,她淡淡看了眼已昏暗了的天色。
——可能要通宵了。
聽雨沒有學過如何加固船身,也沒有接觸過木匠之類的工作,但在她很小的時候,那些“哥哥姐姐”卻已将一個重要的習慣深埋進了她的心底。
——很多技能都是互通的。
按照方才船工給予的指點,她仔細地将木闆一塊一塊地釘好。在船底比劃着,她想象着那10萬米高空墜落所帶來的沖擊力,不禁有些頭疼。
——再怎麼加固可能也沒有辦法吧。
木闆一塊塊被釘進了船身,聽雨在擰螺絲的時候也非常小心,生怕自己會不小心造成一些額外的破壞。
一陣忙乎,她居然還真的折騰到了深夜。
畢竟不像那些在晚上作業時可能還會弄桶啤酒痛飲的豪邁船工,聽雨更喜歡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去沖杯咖啡時,梅利号居然迎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訪客。
“羅賓?”
看着眼前的高挑女子,她有些驚訝。
“你怎麼來了?”
雖然有着疑問,但不可否認,她是高興的。
“嘛,感覺你可能需要點能量補充。”
女人在迷人的皎潔月色下對她頑皮地眨了眨眼,揚了揚手中的餐籃。
——愛心宵夜麼!
聽雨一時有些欣喜若狂。
羅賓輕松地借助能力跳躍上船,穩穩地将餐籃擱在了船舷上。
按捺不住,聽雨湊上前好奇地看了眼籃中的三明治。
“這個好像不是山治做的。”
“嗯,”聽到了那名金發廚師的名字,羅賓莫名想起在船上時這兩人間的互動,不令人覺察地微微皺了皺眉,她淡淡回道,“這是我做的。”
“真的?”
女孩扭過頭來看她,可能是夜晚讓人放松了警惕,可能是兩人獨處已過于自然,聽雨毫無防備,眉裡眼裡滿滿當當都是藏不住的笑。
心裡像是被一隻柔軟的小爪子輕輕撓了一下,溫暖的讓人渾身都泛起了股麻酥酥的癢意。
羅賓一手托着腮,歪着腦袋看着聽雨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唇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個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笑意。
眉眼彎彎,在迷離的月華下朦胧了一池柔情似水。
——給女孩投喂,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進度怎麼樣了?”
她掃視着甲闆上散亂的木闆随口問道。
“還行,但可能沒什麼用,”聽雨小口地啜飲着熱乎乎的拿鐵,“畢竟是10萬米的高空,這樣下墜産生的沖擊力···就算有氣球章魚做緩沖,但梅利号畢竟舊了,原本也不是什麼結實的制造,這些木闆再怎麼加固可能也承受不住。”
看了她一眼,羅賓忍不住逗她。
“沒想到我們冷酷的狼家少主也會做這些‘沒用’的事情。”
年輕的少主聞言不由得側過目光朝對方瞥去,沒緣由的,那對本就撩人的桃花眼在如水般的月色下微微彎起,似笑非笑的有些嘲諷又有些輕佻。
她輕笑了一聲。
“誰說為‘人情’幹活就是無用功了呢···”她偏過頭,把腦袋抵在了羅賓的肩上,語氣輕緩得有些虛無缥缈。
深深地呼吸着女人身上那已然熟悉得過分了的淡雅花香,她兩眼微阖,調子慵慵懶懶地哼哼唧唧,卻是終于回答了對方的問話。
“——本少爺當然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