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青原本以為紅磚泥土後面要麼是密室要麼是隐藏的墓門,而路紫荊聯想到有流水的聲音覺得背後大概會是一處甬道,甬道的牆壁上如果有凹槽,那麼會有地上水流進來就不稀奇了。
隻是甬道倒是沒有猜錯,猜錯的卻是這“水”。
伴随着一股濃烈刺鼻的腥味迎面撲來,段玉青直接幹嘔起來。
路紫荊卻是抓起電筒朝着甬道裡鑽了進去,直接朝着甬道壁上照去,發現那淅淅瀝瀝順着牆壁凹槽一直往下滲的水流竟然是血?
段玉青強忍着惡臭與惡心感勉強屈尊走進去,“你不覺得這味道很惡心嗎?而且,”段玉青說話的同時才借着電筒亮度看清紅色水流,“血?”
路紫荊點點頭。
“這裡怎麼會有血?”段玉青慌張得語氣都有些顫抖。
“是黑狗血。”路紫荊對這東西再熟悉不過了,以前經曆過太多靈異世界,黑狗血是辟邪最重要的道具之一,能不熟悉嗎?
“走吧,裡面應該會有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東西才對。”
路紫荊晃悠着手電筒循着并不寬敞的甬道朝裡走去,盡管越往前走,那股難聞的腐蝕味道越發濃重,但路紫荊卻絲毫沒有不适應,相反,伴随着心裡的某個猜想正在慢慢得到印證,她也在慢慢做着下一步的計劃。
“你,你怎麼走那麼快呀,等等我。”
段玉青慢了路紫荊幾步,加上手電筒的光亮有限,一時看不清腳下,被一個不知為何物的東西一絆,險些摔倒在地,下意識往腳邊一模,竟然摸到了仿佛是手指關節一樣的硬物,吓得他叫了一聲就朝路紫荊身邊跑去。
“人,人骨頭?”
“恐怕下面還會有更多。”
路紫荊的聲音有點沉重,民國時期,巨大的墳墓,和賣鴉片一樣沒人性的事,那麼她所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那麼一件事了。
“這甬道怎麼這麼長,而且前面越來越窄了,應該過不去了吧?”
段玉青明顯在打退堂鼓,他不想再往前走了。
“你要是怕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路紫荊話音剛落,段玉青果然停下了腳步。
路紫荊繼續往前邁步,她知道她每往前邁進一步,就是在朝着吳健雄的圈套靠近一步,但她不能不去,如果她不去,那麼這座墳墓裡幾千個魂魄都會因為某件事情而受到二次傷害。
段玉青看着路紫荊絲毫沒有停下或者回頭的打算,那堅定的背影逐漸被她身後手電筒照不到的漆黑淹沒,忽然有種諷刺的感覺。
在剛認識焦蘭兒時,說實話他是有些優越感的。在焦蘭兒這樣沒什麼文化又沒什麼見識,腦子還一根筋的人面前,正是段玉青展現他文化學識以及修養的最好所在。
每次看到焦蘭兒自責又懊惱的樣子,段玉青總會耐心安慰她,似乎那時候他的心情總會異樣舒暢,就像在焦蘭兒面前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優勢和尊嚴。
而不是像在父母面前,在生意夥伴面前一樣總要努力令人滿意,而令人滿意的背後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酸。
而此時,看着這個曾經柔弱的無比依賴他的女人,仿佛忽然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勇敢的人,而他卻反而怯懦了,不敢往前邁步了,這不是諷刺嗎?
想到這裡,他就忽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勇氣,疾步跟了上去,“我也去。”
正巧此時路紫荊正停在一處岔路口,手電筒把前方兩條甬道照了個清楚,一邊是略微狹窄的小道,一邊被亂石堆積得隻剩一條縫隙。
段玉青下意識指了左邊那條小道,“走這邊。”
“好。”路紫荊也爽快地回答。
段玉青見狀直接率先朝左邊的小道走去,可是走進小道裡又沒發現路紫荊有跟上來,于是疑惑地回頭一看,身後果然沒人,再回到岔路口,發現路紫荊正側身擠進那條小縫隙。
“喂,你幹嘛呢?”
段玉青是想叫蘭兒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他卻喊了個“喂”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詫異。
路紫荊身形靈巧地擠進了縫隙裡,似乎并沒有回答段玉青的興趣。
段玉青郁悶地站在原地自嘲地笑了笑,正準備打退堂鼓時,一道電光從縫隙裡照了出來,“放心,這邊很寬敞,有路。”
路紫荊的聲音不大,但在眼前逼仄陰暗的環境裡莫名給了段玉青一種心安的感覺,他應了一聲就朝着縫隙裡擠了進去。
雖然側身确實能擠進去,但身形比路紫荊大了一圈的段玉青顯然擠得有些辛苦,仿佛每挪動一厘米,前胸後背都在遭受尖銳石塊的摩擦。
終于,在段玉青以為自己會被徹底卡死在縫隙裡時,這可怕的酷刑結束了。
路紫荊晃了晃手電筒,“怎麼樣,沒事吧?”
段玉青尴尬地笑笑,“沒、沒事。”
路紫荊點點頭,就直接繼續往前探路。
這個冷淡的态度讓段玉青實在很難再對眼前這個女人産生任何遐想,他突然有些困惑,為何以前但凡和焦蘭兒獨處都會有那麼多遐想。
然而沒等段玉青腦子裡再産生點别的什麼東西來,路紫荊已經将手電筒豎在地上,往地上搬動着什麼東西。
“你在幹嘛?”
“這有個盒子。”
“什麼盒子?你管它幹嘛?難道佛龛會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段玉青說完這話才閉緊嘴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說秃噜嘴了。不過轉念一想,路紫荊大概也是為了這個東西來的,不然她到這來幹什麼呢?
“佛龛?”路紫荊覺得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佛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