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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前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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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氏,你太惡毒了,從小到大,你是怎麼照顧我的?不是打就是罵,有什麼好的東西你都給你的親兒子,數九寒冬你不給我棉衣,飯也不讓我吃飽!

好不容易我成家了,你還整天指手畫腳,安樂的婚事你要管,什麼都要管,還想讓我媳婦和閨女死,我告訴你,分家!必須分家!”

趙慶吉沖着蔣氏把多年來的怨氣和仇恨都發洩了出來。

蔣氏沒想到這次趙慶吉的反應這麼大,一時愣在了原地。

“爹,我們先回屋吧,等會張裡正來了,咱們再從長計議。”

“好,先進屋。”

發洩完了的趙慶吉平複了一下心緒,他看了一眼蘇十三。

這孩子長得和他母親并不相像。

“舅舅,家裡還有茶葉嗎,我去沏一壺茶來。”

“有的。”

不過還未等幾人進屋,王大娘就帶着張裡正緊趕慢趕着來了。

“事情我都聽說了,走吧,進屋好好說。”

張裡正一進門就看見院子裡的一家人,趙家這幾天發生的事他自然知道。

其實村裡人都清楚,趙家分家是必行之策,隻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趙慶吉不開口,他作為裡正也不太好插手。

沒想到趙慶吉這次終于下了決心,誰讓這蔣氏越來越過分。

……

屋裡,張裡正坐在上首,兩邊的凳子上是趙慶吉和蔣氏,趙安樂和蘇十三則站在趙慶吉的身後。

“慶吉說要分家,我是同意的,這幾天鬧成這樣,不分家是不行了。”

張裡正抿了一口茶,表明了态度。

“裡正,老婆子我不同意分家。”蔣氏瞪着趙慶吉一家,打死她都不會同意分家的!

要是分了家,誰來照顧她。

靠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她怕是得餓死街頭。

“蔣氏,今天這事由不得你不同意,這麼多年你的為人大家心裡都有數,你都做了什麼,你可是差點害死慶吉媳婦和閨女。

再一個,你畢竟不是慶吉的親生母親,你有兒子,慶吉對你是仁至義盡的。”

張裡正說話有理有據,蔣氏想要反駁卻不知該說點什麼。

“村長,我就算不是慶吉的親生母親,但我也把他養大。分家也可以,贍養費是不是得出?”

看出今日分家是勢在必行的,蔣氏又打起了贍養費的主意。

這一番話氣得趙安樂想破口大罵。

“裡正,我記得本朝律法繼子是有權不出錢給繼父繼母養老送終的,況且外祖母本就苛待舅舅一家,真計較起來,是不是還得給我舅舅一家賠償呢。”

不願趙安樂一家還被蔣氏吸血,本不應該說話的蘇十三開了口,每一句都在拿律法去恐吓蔣氏。

“這這這……”蔣氏有些不知所措,做賊心虛,她此時是有點怕了。

“這孩子說的不錯。”張裡正點了點頭,非常認可蘇十三的說法。

趙慶吉也瞅了一眼身後的蘇十三,十分欣慰。

到底是自己的外甥,關鍵時候還是頂用的。

“不過祖母年事已高,我們不能不管不顧,若祖母不嫌棄,這老屋就留給祖母養老,我們自己蓋房子。”

趙安樂眼珠一轉,心裡有了計較。

“行,我同意!”

一聽要把房子分給自己,蔣氏立馬喜笑顔開。

她根本不吃虧啊。

“安樂,你……”趙慶吉拉了拉趙安樂的衣袖,心下不解。

而蘇十三卻是會心一笑,這個趙安樂啊。

忒有心眼。

于是蘇十三咳嗽一聲,示意趙慶吉不要多言。

“裡正,我同意我閨女說的。”

“行,正好我們家還有空房子,你們就先住着,等蓋完新房再搬過去。”

張裡正處事沒話說,趙安樂一家也同意他的提議。

“裡正,那除了房子,還有三畝地呢?”蔣氏得了便宜還不滿足,竟又打起了地的主意。

“地是官府的,你們誰也不能分。”張裡正厲聲提醒。

“就算不能分,每年總得分我些糧食吧。”蔣氏還不死心,她就是想吃白食。

“想分糧食,可以啊,那就請祖母每年承擔耕種的費用。”

趙安樂笑眯眯的給蔣氏遞了碗茶水,可蔣氏怎麼都覺得那笑容有些瘆人。

“我哪有錢,算了,我也不要那三瓜兩棗的,有房子就成。”

隻想占便宜的蔣氏怎麼願意出錢,現在先應了他們,以後怎麼也能想辦法撈回來。

“那好,雙方都同意,這事就這麼定了,我來寫文書!”

“好。”

張裡正見雙方已經說好,便着手開始書寫文書。

蘇十三心裡偷笑。

趙安樂家的房子一看就撐不了幾年了,就算給了蔣氏也是不心疼。

到時候房子翻修,蔣氏必然要狠狠出次血。

至于蓋房子這事,想必趙安樂自有成算。

待雙方都畫了押,蔣氏心滿意足的帶着文書樂呵呵地回了自己屋。

這房子終于是她的了,不虧,不虧啊。

臨走時她還不忘叮囑趙慶吉他們趕緊收拾搬家。

張裡正和王大娘也起身告辭。

剛解決了一件大事,趙安樂心下放松,她剛一轉頭卻看見蘇十三身形晃了晃,若不是及時扶住了他,此刻怕是要摔個倒栽蔥。

“這孩子身體這麼弱的嗎?”

……

時辰輪轉,日升月落。

在村民們的幫助下趙家搬了家,整個過程,蘇十三都在牛車上昏睡。

此時,日升東山。

趙家的床上躺着一個少年。

一個眉目如畫,輪廓精緻的少年。

招财窩在床前呆呆地盯着那少年看,爪子上握着的面餅都忘記繼續吃。

它雖是個機器貓,但也有分辨美醜的能力。

眼前還睡着的漂亮少年比它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比宿主還好看。

招财終于想起自己吃到一半的面餅,嘴裡一邊嚼一邊回想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宿主差點死亡,不過幸好沒死,還順便撿到了蘇玉四号,一切都在順利穩步進行。

這很好。

昨日它還使出渾身解數,打滾撒嬌進了趙家和宿主順利會合。

接下來就是讓宿主代替趙安樂走完這一部分曆史,它負責監督校正即可。

現在那個漂亮少年睡着宿主的床,蓋着宿主的小花被,就連懷裡抱的也是宿主母親專門給她做的小魚娃娃。

魚啊,它好想吃。

咳咳,扯遠了。

宿主的父母一看就很愛自己的女兒。

招财歪着頭,眼珠子一錯不錯的盯着人看,機器腦袋突然靈光一閃。

它餓了!

去找點吃的不過分吧?

就在招财想要溜出房門之時,趙安樂推門而入,招财趕緊收回爪子乖乖窩好。

它可是在好好看着人呢。

“他什麼時候能醒?”趙安樂坐在椅子上支着頭,也目不轉睛的盯着蘇十三看。

“不知道。”

“真能睡啊。”

“宿主,會不會是你下手太重,有什麼後遺症啊?”

招财聲音越說越小,果然,趙安樂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招财,你說什麼?”

作為一隻好貓,應該能屈能伸,為了它的小魚幹,它忍!

“沒有,是他自己身子虛……”

招财擦了擦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宿主越來越孩子氣了,一點也不穩重。

“嗯,沒錯。”趙安樂滿意的點了點頭,順便摸了一把招财的皮毛。

“那要不要叫醒他?”

“當然。”

趙安樂眼睛一亮,起身推搡正睡熟的蘇十三,“蘇十三!!!起床了!!!”

蘇十三哼哼唧唧的還沒完全清醒。

趙安樂:逼我出絕招對吧!

“咳咳……”趙安樂壓低嗓子,“蘇十三,你最終稿交了嗎?編輯開始催了!”

垂死病中驚坐起。

蘇十三撲騰一下就醒了,嘴裡還喊着,“交了交了,昨晚就交了!”

方才在睡夢中,蘇十三隻覺得有兩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大腦傳遞出警惕的信号,驚醒的那一瞬本能的抄起身邊的東西舉在胸前做防禦狀。

少年滿頭秀發略顯淩亂,淩厲的眼神在看到面前人的時候一下子變成錯愕,這才後知後覺此處是趙安樂家中。

“你終于醒了,我以為你要做睡美人了呢。”

“不是,我……”

因為剛醒,蘇十三的語言和思維有些混亂。

“既然醒了就和我出去吃飯,我爹娘都等着呢。”

“嗯,好。”蘇十三下意識的回應。

招财:吃飯?這真是太好了!!!

一身粗布麻衣也擋不住那周身的貴氣,腦後隻簡單紮起個小鬏,餘下的長發便任其自由散落。

蘇十三眉目低垂,看上去溫順柔和,像隻無害的小動物。

長得好的人哪裡都好,寬大衣袖下的手骨節分明,指尖細長,連手指頭都是粉的。

捧着碗喝粥的樣子更乖了,一張漂亮小臉竟叫碗遮了大半。

整個人坐在那裡縮成小小一團,像隻毛絨絨的小狐狸。

許是覺得碗裡的粥味道不錯,蘇十三抿了一口眼睛倏地一亮,緊接着又喝了一大口,滿足的眯了眯眼。

趙安樂目睹了蘇十三這一系列的小動作,心口一軟,隻覺得可愛。

就連趙慶吉夫妻都是滿眼慈愛。

趙安樂腳下趴着的招财:難道我不可愛嗎?

“十三,這世道不容易,你既投奔了我們,我們自然會好好照顧你。”

見蘇十三有些拘謹,趙慶吉放下粥碗開了口。

“都是一家人,咱們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聽得此言,蘇十三聲音幹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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