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十三面色一僵,“你笑什麼……?”
“哈哈哈哈——”
趙安樂本來還是很小聲的笑,聽完蘇十三的問話,她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蘇十三更加不明所以。
趙安樂捂着嘴笑了一會兒,才止住笑聲搖着頭道:“沒想到你這麼純情……”
蘇十三:“……”
“調戲”完蘇十三的趙安樂心情大好,她端起粥碗,步伐歡快地走了。
隻留蘇十三在床上尴尬不已。
好丢臉啊……
……
歲月悠長閑适,無名村裡的一切都按部就班。
雖說要維持雜貨鋪的生計,但地裡的活也不能荒廢。
趙安樂和蘇十三收拾好廚房,把後院的兩頭豬和六隻雞喂好,随後裝了幾竹筒水出了門。
無名村此時一片甯靜,四面青山蔥郁,蝶戲花叢,鳥鳴春澗,綿亘着條條耕地。
隻可惜在這個時代耕地不在百姓手裡,每年的收成大部分都要上交給朝廷,基本是不剩下什麼。
即便如此,百姓為了溫飽也隻能去租種官府放出來的土地。
而現在正是耕種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在田地裡忙活。
村民們帶着一頂破草帽,穿着最純樸的粗布麻衣,毒辣的陽光将他們露出來的胳膊跟腿曬得焦黑。
不少孩童坐在田埂上頭玩耍,他們大多已到了讀書的年紀,但因為交不起束脩,他們隻能待在家裡。
于是一生也就這麼過了,世世代代循環往複,階級分明。
竹門即是竹門,朱門即是朱門,底層百姓連寒門都算不上。
即便蘇十三和趙安樂如此努力的活着,也是不入流。
士農工商,他們還是讓人看不起。
但蘇十三自己心态良好,他現在吃得飽穿的暖,日子過得舒坦。
他很知足,什麼改變世界,真的和他無關。
但走在蘇十三身後的趙安樂顯然沒他這般的好心情,她比蘇十三更清楚前路跌宕。
這隻是一時的獨善其身,并不是一世的安穩無憂。
終有一日她會離開這個世界,到那時隻留蘇十三一人。
他會如何?
趙安樂不敢深想,步子不自覺的慢了些。
察覺到趙安樂的異常,蘇十三回頭去看她。
明明是青天白日,蘇十三卻突然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一道看不清的迷霧屏障。
就好像,他們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怎麼會呢?
趙安樂也是新元紀的穿越者,而且她不是就在他面前站着嗎?
蘇十三使勁眨了眨眼睛,努力摒除腦子裡的念頭。
“怎麼了?”趙安樂歪頭看他。
“沒什麼。”
蘇十三搖搖頭,二人又繼續走着。
招财不知何時出現,又走在他們兩個的前面,頗有氣勢,惹得三兩孩童過來與它嬉戲。
二人一貓快步來到自家的農田裡。
趙慶吉和劉氏正彎着腰在田裡忙活,趙安樂和蘇十三将水遞給他們,自己也挽起袖子開始幹活。
秧苗被一棵棵插進地裡,趙安樂直起腰活動活動,突然覺得小腿處有些癢。
她低頭一看,居然遊過幾條小泥鳅。
趙安樂突然福至心靈,他們這幾日正商量着要再開個什麼鋪子,雜貨鋪是不能再開。
沒别的,太累人,她可是經常看見蘇十三為了設計産品整夜不睡。
這可不行。
但不開雜貨鋪能做什麼呢?
如今趙安樂有了想法。
開個小吃鋪,做各種新奇的食物,比如魚丸,菜丸子,或是麻辣燙,串串香……
自從穿越後,他們可再沒吃到這些美食了。
趙安樂想的出神,插秧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見此劉氏關切的問道,“安樂,怎麼了?”
“娘,沒什麼。”趙安樂笑了笑。
劉氏也沒再追問,幾人繼續低頭插秧。
總共三畝地,隻用了小半天的時間他們就收了尾,離開時趙安樂還不忘将泥鳅抓進竹簍。
“爹,娘,你們先回去,我和十三去抓魚!”
趙安樂腰間别着竹簍,臉上的汗水未消,卻是笑得的燦爛。
“抓魚?”趙慶吉夫婦不解。
“是十三想吃!”趙安樂果斷搬出蘇十三。
蘇十三:嗯???
“行,去吧,注意安全。”
趙慶吉掃視了一眼清瘦的蘇十三,他不由得撓頭,這孩子怎麼養不胖呢?
“好!”
說完趙安樂就拉着一臉茫然的蘇十三快步跑開。
身後還跟着身姿肥碩的招财。
……
山川風月,天下大同。
在臨江和徐州交界的林蔭小路上,一隊人馬緩緩前行。
“公子,那個人說了幾句好話您就賞他那麼多錢,您也太心善了。”
“他話說的好聽,怎麼就不能賞了。”說話的正是昨天的那個華服少年。
“他和那個算命的女的肯定是一夥的,專騙像您這樣的公子。”華服少年身後小侍衛的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陸羽,行了,人家是在祝福我母親,作為人子賞錢不是應該的嗎,你别說了。”華服少年被名為陸羽的侍衛的碎碎念說的心煩。
“是,公子。”陸羽老老實實的閉了嘴。
“咱們得快點趕路,哥哥飛鴿傳書和我說家裡就差我和長姐還沒回去了。”
“嗯嗯嗯……”陸羽拼命的點頭,就是不出聲。
“說話,别裝啞巴。”華服少年一臉無奈。
“不是公子不讓我說話的嘛……”陸羽壓下嘴角,小聲嘟囔。
“你和我也就差了一歲,怎麼比我母親還唠叨。”
“我這也是為了公子好啊,您不能什麼人都信的。”陸羽說的認真,充滿稚氣的臉龐硬是讓華服少年看出了一絲老成。
“我不是什麼人都信的。”
“誰不知道冀州王二公子李明月是天生的慈悲心腸,菩薩轉世,就差供奉金身了。”
提到這個,陸羽說的更來勁兒了,他十歲那年被買進了冀州王府成了二公子的伴讀加侍衛,王爺王妃和二公子都待他很好,他發誓要一輩子保護二公子。
“原來,在其他人眼裡我是這樣的,也好。”李明月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可不是,所以啊,以後公子可得好好分辨人心。”
“對了,兩天前來刺殺我們的那三個人處理了嗎?”李明月話鋒一轉問起了刺殺之事。
“按照公子的吩咐吊着氣兒呢。”
“那就好,他們任務沒完成,回去沒辦法交差也是死路一條,不如等到了冀州王府再死還有些價值。”
“公子您還是心善,直接殺了不就完事兒了,還有,您這兩天吃藥了嗎,我剛才看您的右手腕又滲血了。”陸羽歎了口氣,自己越來越像老媽子了。
“天氣炎熱,傷口不容易愈合,沒有化膿就不錯了,再說了都是小傷,沒事的,等回去了别和父親母親還有哥哥說。”李明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腕,不甚在意。
“那等到了下個驿站就讓随行的大夫再上一遍藥。”陸羽還是不放心。
“快點趕路吧。”李明月雙腿用力一夾,手裡的皮鞭高高揚起,他所帶領的大隊人馬立刻激起了漫天塵土。
若無雷雨,必難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