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沒有錯。”陳誓霖回答。
“你說這東西是從高人手裡買回來的?”她繼續追問。
“對啊。”
“不對啊……”司珈晔迅速發出疑問,“你說的高人是本國人嗎?”
“不是,東南亞那邊的,具體是哪個國家我也忘了,反正跟我們挨得近,離不了太遠,你不用擔心有沒有過期。”
“那,報關了嗎?”司珈晔的腦海裡突然跳出這個詞語,收斂住笑意後,她佯裝一臉認真地問。
她根據這場鬧劇的盛大程度和對陳誓霖的了解進行了簡單分析,作為領頭的陳誓霖不可能抽空出身前往幾千公裡外的東南亞。一來時間太緊手下太笨,離了他群龍無首。二來三天前到今天中午,西嶺市正面臨狂風暴雨的極端天氣,飛機等交通工具不可能順利出行,所以得到這瓶藥水的渠道已經明了。
編的,全都是胡謅。
既然能允許陳誓霖的那張嘴胡編亂造,那就别怪她司珈晔抛出魚竿餌料信口開河了。恰巧她剛好需要一些笑料提神醒腦,他所言是否屬實已經無關緊要了。
超出認知以外的問題,陳誓霖腦袋發懵:“報官?都什麼年代了你還管報警叫報官?”他一陣發笑。
司珈晔翻了個白眼,既然提到了報關,那麼順便解釋一下也無妨。
她繃緊嘴角,說道:“凡是國際物流都需要走報關這道程序,恐怕這裡面的東西都沒有經過正規渠道的檢驗,而且它不可能在短短三天内走完所有流程抵達我手中。”
司珈晔并非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專業知識不夠硬,解釋的可能不夠全面或者存在漏洞,以上言論,她隻是略知一二,不過完全瞞得過眼前的陳誓霖。
“事實就是……”司珈晔效仿死神小學生的經典動作,中二地推了推眼前并不存在的眼鏡。
她略作思考後把手裡的殺蟲劑放到腳邊,而後一腳踹到牆角,并伸出食指朝瓶子滾落的方向指去:“它!非法入境本國。”
“哇靠,偷渡犯呐!”她戲谑道,并再次俯身遠遠注視牆角大聲調侃,“國家都容不下它,你還妄想讓我寄希望于它?你用得着吹得天花亂墜嘛?”
“還是說……”她強忍住笑意,用震顫無比的笑聲說道,“因為它驅蚊有功,你想為了幾毫升血報答它?然後把它獻給根本不需要這個的人?”
“不過在我看來,”司珈晔捂住腹部努力調整姿态,穩住笑聲後,說,“它的顔色跟你現在的臉色更相配!簡直天生一對嘛!” 語畢之後繼續狂笑。
眼看着前仰後合、幾乎笑到癫狂的司珈晔,陳誓霖單手扶額,臉色發綠,眸光藏在手掌後,身體一通亂顫。
“夠了!”陳誓霖猛拍地面,眼中怒氣正盛,“聽我說完!”
司珈晔抹去眼角笑出的淚花,比了個OK的手勢:“來來來,請繼續闡述你們的過往。”
“在這之前,你還有沒有别的問題?有就趕緊問,過了十二點恐怕會降低效率。”陳誓霖的面色逐漸緩和。
“有,那東西怎麼到你手上的?”司珈晔揚起下巴示意牆角,“還有它的成分配料,既然要用在人身上,總得弄清楚吧。”她一副看熱鬧的姿态倚窗詢問。
陳誓霖靜默不語,房間裡隻有他走向牆角的腳步聲,寂寥的身影如同形單影隻的鬼魅。
“‘我前天冒雨開車去了趟邊境,這東西是那位高人越過邊境線隔空投送給我的。’如果我這麼說的話,事實上,你肯定也不會相信。”他的語氣染上怅然,“配料什麼的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它能助你見鬼。”
“我這幾天過得很恍惚,你的問題我無法給出具體答案。我說過的,今日隻為完全取得你的信任,所以為了你一直以來的目标和我的私心,接下來我做出的舉動你也不要有所詫異。”陳誓霖目光堅定,語氣決絕。
見此情形,司珈晔皺眉不解,用新奇的目光循環往複地打量他。
“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有意思。行吧,你想做什麼盡管放開手。”說完她走到房間另一頭善意地為陳誓霖提供施展空間。
陳誓霖打開手機的電筒放在身旁,他盤坐在地,光亮讓房間裡的所有視線都聚集到他身上。
司珈晔閉眼打了個哈欠,由衷地認為眼前的準備工作過于無聊。
就在思緒松懈的一霎那,一聲巨響打破惬意。
還未等她睜開眼,接連不斷的撞擊聲不絕于耳。
咚!咚!咚!咚!咚!
司珈晔心如擂鼓,下意識擡眼望天,窗外月明星稀,萬裡無雲。
意識到聲響是從房間裡發出來的,她緊忙轉頭望向前方。
隻見陳誓霖仰倒在地,疑惑中,他踉跄站起身,佝偻着身體勉強擡起随風擺蕩的頭顱,步調雜亂無序。
下一秒,他站穩腳跟,晃蕩的手臂在司珈晔的震驚中暫停,緊接着又是一聲悶響,陳誓霖向前沖刺的身體在撞到牆壁的一瞬間定格,他的頭顱抵着牆壁緩緩下移,牆面炸開一朵濃豔的血花,血迹拖拽而下,直到發出腦袋碰擊地面時的清脆聲響,司珈晔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急忙走上前,眼前的狀況讓她無語至極:“喂喂喂,你這是幹什麼?嫌這裡死過的人不夠多是吧?人家也未必要你這條命好吧?”
陳誓霖手掌撐地擡起腦袋,再沿着眼前的牆壁順勢坐直身體,他掃開司珈晔扔在地上的紙巾,語氣怏怏,盡是撒氣的意味。
“别管我,我很清醒,我是陳誓霖,你是司珈晔,這裡是昆南樓三樓,窗邊挂着的是我兄弟,在你眼裡我們是蛇蟲鼠蟻,他們今日到此隻為捉弄你。而我,是想完全取得你的信任,好讓你成功使用我手邊的這瓶藥水,以此在這裡見到鬼。”
陳誓霖大喘着粗氣,雙目失神卻不至于渙散,他注視着地面,額前的鮮血滴落成型。拂手擦去額角的血迹,刺目的鮮紅在灰白的妝容上化開,與眼角的一點烏黑融合,逐漸轉變為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