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山坳上的女鬼瞬間挺直脊背，這一幕，司珈晔看得一清二楚。

更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回頭了！

司珈晔歪着個頭，眼睛都看直了，但是光線太暗，距離過遠，女鬼具體的樣貌她看不出個所以然。

她擔心女鬼有所顧慮，于是走到位于女鬼正下方山腳的岩壁前，尋找可供抓握的岩點。

“喂，你放心，當然會帶上你的家人。”

司珈晔在山腳下揮手，态度真誠地闡明自身情況。

“我家的三室一廳隻是暫時小了點，我還年輕，潛力大得很，攢得住錢，也沒有不良嗜好，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自己住，我不奢望你跟我做朋友，換個環境自由的生活不是更好嗎？”

這是司珈晔的心裡話，正因為向往随性自由，不願活在條條框框裡，所以才選擇成為兇宅試睡員，盡可能的少與人接觸。

她喊得嗓子發啞，以為女鬼還在猶豫，便潤潤喉嚨準備繼續輸出，誰知腦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

“哎呀！”司珈晔捂着腦門委屈地蹲在地上。

馬失前蹄啊，大意了。

手臂抽搐，她知道女鬼的信息來了，連忙伸出查看。

女鬼：“你不适合對我說這些話。”

“鬼你已經見到了，走！快離開昆南樓，立馬出去曬太陽，去找你該見的人。”

“什麼曬太陽，去晦氣嗎？這你不用在意，我不在乎這些。”司珈晔聽得雲裡霧裡的，補充道，“還有啊，你說話怎麼颠三倒四的？”

女鬼：“人鬼殊途，你聽不懂很正常。”

司珈晔：“呃……你要有難處盡管說，我幫你，還有，我現在不可能離開昆南樓，我的工作還沒完成，我得給雇主一個完整的交代。”

頭頂上方傳來沙石滾落的聲音，司珈晔耳力敏銳，飛快閃到一邊，看準時機後側身揚手接住飛來的石塊。

還沒等她抱怨兩句，女鬼迅速在她手臂上留言。

“馬上走。”

司珈晔耍賴：“不行！有些事我還沒弄明白，我不能一無所知地離開。”

事實上，司珈晔更較好奇女鬼所說的“人有問題”指的是哪方面，同樣讓她在意的還有陳誓霖一夥口中提到的“不光是樓有問題”。

她展開手掌，木納地看着手臂上成群結隊擠成一團的眼球。

這些異象是進入鬼域後滋生的，陳誓霖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也不存在與女鬼串通一氣的可能，那個混蛋雖然沒個人樣，不過始終是人類。

但是雙方的說法卻不謀而合，全都指向了她身上所存在的“問題”，這一點值得考量。除非……

思及此處，司珈晔略略擡首，用餘光審察正上方的女鬼。

除非這次的昆南樓之行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所有的家夥都心懷叵測。

不知是剛才的興奮過度還是用腦過度，司珈晔有些頭暈眼花，無法集中注意力。

偏偏在此刻收到了女鬼的消息，她看向手臂。

“爬上來，我會把知曉的盡量告訴你。”女鬼說。

“啊？徒手爬嗎？”司珈晔強忍疲憊，故意提高嗓門，問道，“那能不能先甩條繩子下來？這樣可以節約時間，之後我也能盡快離開不是嗎？”

“爬。”女鬼言簡意赅，沒有聽取任何提議。

“哦……”意識到投機取巧沒用，司珈晔悄聲歎了口氣。

—

那點紅光的亮度有限，高度不變，有十幾米，所以眼前這座山能被光芒照亮的地方也就是司珈晔能夠看見的地方，她并不清楚具體的海拔高度。

在并不明亮的環境下，她湊近觀察面前的岩壁，很奇特，覆上手撫摸，表面既不粗糙也不滑膩，沒有平常岩石該有的特征，凸起的地方三五成群，有深有淺，還圓鼓鼓的，起碼有雞蛋大小，且圓潤得很有規律。

她摳出一顆松動的岩石塊兒放在手心，再退至身後脫離大山陰影的空地上，同時借着逐漸充足的光線觀察手裡的石塊。

定睛一看，是顆外觀與眼球類似的石頭。

那豈不是……

司珈晔沖向岩壁，再次摳下幾顆石塊，跑回空地的途中，她邊後退跑邊迫不及待地将它們舉到眼前轉動，迎接到光線的一瞬間，她清晰看見石塊上的虹膜和瞳孔正對自己，空洞，呆闆，毫無生氣。

“天哪，這得耗費多少眼球啊……”她丢掉手裡的眼球狀石塊張着嘴站在山前感慨。

司珈晔的嘴還沒收住，手臂抽搐，女鬼留言。

“盡快，隻有晨曦能掃去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