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聞好聞，好香啊！”

“好香啊！好香啊！好聞好聞好香啊！”

“好香啊！好聞好香好香啊！”

此刻的司珈晔正坐在原位，目睹着眼前行為怪異的人們三步兩腳地朝自己靠近。

而最先接近她的跪地男人，已經昏倒在旁，他的臉上泛着詭異的興奮，兩條眉毛躍過眉骨，眼球裡的棕色虹膜呈對角，一隻上翻至眼皮，一隻下藏至眼睑，噴張的鼻孔裡鮮血滲出，漫過表皮粗大的毛孔湧入嘴裡，最後與口中的白沫水乳相融，一起膨脹着沒過唇角，一路順行至頸項。

趁那群人調整隊形，司珈晔把頭按回臂彎回歸原樣，鼻尖湊近身體猛吸，腹部的衣料也被她拎起來細嗅，除了洗衣液殘留的淺淡氣味，并沒有聞到他們如此癡迷的濃香。

這時，那群人已經列成一隊，七八個人排好隊，手搭在前者的肩，像隻蜿蜒的蜈蚣緩行而來。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叉起腰歪着頭，不解地看向這群人，低眸思索片刻後，司珈晔踢了踢腳下的男人，看他沒反應後捉起那隻手腕探摸脈搏，指腹下的跳動彰示着這個男人的身份。

那群越來越近的隊伍現在離她隻有幾步遠，琢磨一瞬，司珈晔随意在腦袋上薅下幾縷頭發，而後捏住它們跨過腳下的男人來到隊伍最前面的女人身前，找準方位長臂一伸，夾在指間的幾縷頭發在那人的鼻息下前後拂動。

活人啊。

司珈晔剛打消疑慮，手臂還未收回，面前的女人突然驚叫一聲往後仰躺：“啊啊啊啊啊！走開！好燙！好燙！啊！又香又燙！又香又燙！”

一瞬間，她身後的人跟多米諾骨牌似的向後倒去，最後堆集在地亂成一團。

見這群人行為古怪，司珈晔雙手插兜，掃視下方慌亂逃竄的家夥們：“喂！你們，要幹嘛？”

為首的女人約莫30上下，身後的其他幾個人看樣貌也都在25至35歲之間，倒在身後的男人看着也就20歲。

其實他們的這些行為倒也還好說，最讓司珈晔覺得離奇的是他們衣着打扮。如果是一群身穿清朝旗裝、腳踏花盆底、頭戴旗頭、手裡掐着手絹、還時不時偷偷交換眼神議論你的女人，任誰都會認為古怪。

司珈晔突然想起來，自己在昆南樓偶然見到的神秘白喪屍也是身穿一副古裝，看樣式，大概是明代的圓領袍，不過那個人行為的誇張程度遠不及面前這群人。

這些旗裝女人繼續低聲細語地湊坐在一起議論，眼神忌憚又貪婪，不過完全沒有要跟司珈晔交流的意思，而且一靠近，她們就跟亂竄的蜜蜂一樣跑得暈頭轉向，有一個不小心摔倒了司珈晔想去扶，還沒走到近前就被好幾個旗頭和鞋子砸的灰頭土臉。

她隻好作罷，研究起身後的穿着僵屍服的男人。

司珈晔嘗試做心肺複蘇，一套施救動作下來，這個男人好不容易睜開眼，迷蒙地擦掉嘴邊的唾沫，剛想起身，卻看到面前一頭綠發的司珈晔對着自己微笑，驚吓過度，撲通一聲又倒回去了。

幾次三番的救治，摸清楚這個男人的昏倒原因後，司珈晔不由得破口大罵： “你大爺的，綠頭發怎麼你了，你對綠色有什麼偏見？要是有，等你死了過個十年八年墳頭草照樣不是綠的？用得着在這裡驚吓過度？”

痛罵之後司珈晔不打算多管閑事，趁男人暈倒時搜身檢查。衣袖、胸口、鞋子、甚至是帽子裡，都沒有找到可以證明他身份的證件，而且連手機和錢包都沒有，全身上下隻有一套僵屍裝，但是他的發型還保留着現代人的特征，一頭蓬松的錫紙燙，而且側頸的皮膚上還有一行韓語紋身，兩隻耳朵的耳廓上都有一圈耳洞，細看之下，穿戴唇釘和鼻環時留下的痕迹還很新。

司珈晔随手打開翻譯軟件拍照掃描那行韓文，移動中的公交車裡網速不太好，等待中繼續搜身，果不其然，她又在男人的手臂和後頸上發現幾個骷髅玫瑰花圖案的紋身。

軟件翻譯完畢，司珈晔照着那行顯現出來的中文逐字逐句念道：“西八，看什麼看。”

啪！

司珈晔當即在這個男人臉上猛扇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粗糙暗沉的臉上登時浮現一道清晰的指印。

此種行為讓那些原本就忌諱司珈晔的旗裝女人對主人公又開啟了新一輪的議論話題，交頭接耳的聲音蓋過公車的嗡鳴。

在這些喧雜的言語下，司珈晔的耳朵無意間捕捉到一個詞，大腦經過短暫的拼接後，喚醒了昆南樓那晚的零星記憶。

圍坐在那頭的其中一個女人以袖掩面悄聲道：“我看啊，得報官，縣衙老爺定不會坐視不管。”

一旁的女人連忙附和：“就是啊，光天化日的，哪有這般欺負人的，當真得報官。”

司珈晔依稀記得陳誓霖也說過類似的話，當時她沒放在心上，結合當前的狀況，這個詞，這些人，就變得微妙起來了。

啪！

司珈晔不輕不重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而後面帶笑意，指着眼前的車窗認定地哼笑：“哼哼哼，我一定是還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