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亦是震驚,不過,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神色,聞笙與她擦肩而過。
今夜的月光被雲層遮蓋,有些不太明朗,小路上的燈火光映在人的臉上,忽明忽滅。
“扶桑,她的容貌如何?”
“二小姐,與小姐長得...頗為相似。”
相似嗎?豈止是相似,除了楚聞箫天生眉心一點紅,她們幾乎一模一樣。
可命運截然不同,無論前世今生,楚聞箫平安健康的長大,是昌平侯府最受寵愛的小姐,而她自幼離家受盡苦楚,還有層出不窮的外室子的流言侵擾。
楚聞笙無聲笑起來,隻覺得腕骨的舊傷隐隐作痛。
“小姐...”扶桑收回視線,滿眼擔憂地看着聞笙。
“無妨,回去吧。”
翌日一早,正院靜雅居就坐了許多人。
楚聞笙被靖國公府的小姐邀去,算是一件稀奇事情,侯夫人肯定會找她過來問話,是以,除了來請安的昌平侯的庶子庶女們,其他幾房也來了湊熱鬧的人。
除了林曉月的那些首飾,王夫人問什麼,楚聞笙就一一應答。
楚聞笙交疊着雙手,有些心不在焉,但表面上還是神色恭順。
其他一些不相幹的人,見撈不到好處也看不成熱鬧就自行退去了。
送走她們,王夫人放下茶盞,接過侍女遞來的手帕,斜睨楚聞笙一眼,淡淡地吩咐道:“過幾日是你二姐的生辰,你今年可以參加。不過,不許随意走動,若是...”
“外面這是怎麼了?”門外傳來一陣吵嚷,王夫人有些不悅。
“母親讓她們攔我做什麼,何時母親的靜雅居竟是我來不得的地方了?”楚聞箫領着婢女進來,面色帶笑行禮。
她朝楚聞笙看去一眼,又收回目光:“三妹回家母親多看顧些無可厚非,隻是前些日子的春宴才帶了三妹去,今日這些下人就已膽敢說三小姐在不許我進了。阿娘,知道的說是您與妹妹母女情深,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妹妹是什麼眼皮子淺的人,甫一回家就籠絡母親身邊的丫鬟排擠長姐了。”
楚聞箫優雅地撇着茶沫子,話語卻很是犀利。聞笙看着上首王夫人頭疼的神色,很是貼心的拈起手帕擠出眼淚,準備給大家添堵:“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回家,我不會跟你争什麼的,但是...都是我的錯,你不要跟母親生氣。”
“妹妹倒是颠倒黑白的好手,長幼有序,怕是還輪不到你說話吧?”
“姐姐,我不是...”
“行了,都住嘴。箫兒,是我讓她們阻你進來的。”
楚聞箫一時沉默,好半晌才複問道:“母親,是因為不願按照你們的安排婚嫁,便要她來代替我嗎?我不曾見過幾位殿下,不願去選什麼親王妃,更不必說入宮,表姑母已是貴妃之尊,父親已是侯爵之位,家族已然昌盛,這榮華富貴無邊際,人心不足隻會害了自己。”
“箫兒,你為何會這麼想,你...”
接下來不過是些母女情深的戲碼,聞笙可沒有興趣去看,她離開靜雅居,腦海裡隻盤旋着一句話。
楚聞箫說她不願嫁入皇室?
前世,楚聞笙要早一年回府。下人都傳昌平侯要将她許給七十歲富商做第十一任繼室,她從小長在莊子裡,大字不識,對盛京貴族的婚嫁之事更是一無所知,自然是信以為真。
眼瞧着家裡忙忙碌碌地裝點起來,聞笙急中生智想了個損招,在進宮赴宴的時候特意穿了跟楚聞箫一模一樣的衣服、點了眉心紅痣。姐姐名滿盛京,若是有哪個王孫公子認錯了人求娶她就好了,隻要是年輕的就行,她不挑。
哪成想,王孫公子沒認錯她,倒是陛下認錯了她,直接當着她的面,點了她和李辭盈的鴛鴦譜。後來楚聞笙才知道,陛下欲為昌平侯長女與平王指婚的消息,楚家是知道的,宮宴賜婚隻是昌平侯為長女求來的尊容。
可是,中途被她一攪和,陛下當面指了人,君無戲言,聞笙陰差陽錯搶了姐姐的婚事成了平王妃。
出嫁那日,昌平侯說的話,聞笙記了一輩子:你要永遠記得,是你偷了箫兒的榮華富貴,你所享有的一切都該是箫兒的。你不知道她心悅三殿下,有多麼期待這樁婚事。聞笙,你這一輩子,都應該心懷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