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泉連忙躬身接過聖旨:“老奴在。”
“皇後,你須親自去請。”
皇帝走進了寝殿裡,江泉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皇帝的意思,吓出來一身冷汗。
他恨不得回到半刻鐘之前,給自己狠狠抽兩耳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下他算是徹底清楚了,隻要陛下在一日,貴妃就不可能越過皇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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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旨傳到昌平侯府的時候,聞笙才剛剛從慕容家吊唁回來。
侯府一大家子人一頭霧水的跪在門前,隻聽見宣旨太監尖細高亢的嗓音,随着聖旨的打開而響起。
“……文才盛名,溫婉賢淑,特封為公主,賜婚西南钺……”
話音還未落盡,隻聽見婢女一聲驚叫,王夫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楚铮一甩袖子讓人去扶王夫人回内院,自己則是連忙上前打圓場,将宣旨太監請進書房喝茶。
聞笙在後面,人群混亂着,她扶着扶桑的手緩緩站起身,沉默着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看向楚聞箫。
她還跪在那裡,怔怔地看着地面。
“姐姐,先起來吧。”
“……哦好……”楚聞箫擡頭,眼淚比聲音先一步出現,聞笙伸手扶她,那滴眼淚就落在她的手上。
聞笙此刻也很混亂,前世,再過一兩個月,就該是慕容将軍還朝,擲果盈車萬人空巷的盛況。
如今,這是怎麼了?
面前是楚聞箫的淚眼和侯府的混亂,腦中,是方才一身缟素的慕容婷哭到昏厥的模樣,是紙錢漫天、滿目皆白的慕容府。
聞笙六神無主地回到蓮華閣,跌坐在凳子上,扶桑倒來茶水,替聞笙點上清心安神的香。
聞笙揉着太陽穴回想,隻覺得驚心,今生之事細想之下,有太多的變數了。
李辭盈的腿并沒有再像前世一樣廢掉,可他依舊不知原因的病弱,而她至今不知李辭盈究竟是他的腿傷和病是因為什麼。
聞人熠去了南州,南州就在大梁的邊境,他會和這些部族的動亂有關嗎,那他前世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呢。
況且,義母的死與聞人熠脫不開關系,他究竟要做什麼?
楚聞箫,慕容婷…她們前世的命運是怎麼樣的呢,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才導緻的變化嗎?
瑣事繁多,她不能自亂陣腳。
聞笙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慢慢冷靜下來。
“小姐,松月姐姐來信了,是飛鴿百裡加急送來的。”
“快拿來。”
聞笙接過信件,這次不再是以往那樣小張的信号報字條,而是厚厚的一個信封。
松月僅花了寥寥數語問候和報平安,剩下的字眼中無一不是令人憂心的話。
西南一亂,平民内逃,靈州一夜湧入了無數無家可歸的人。松月以宋記商行的名義開了粥棚赈濟,倒是收獲了不少美名,小竹樓的幌子也在臨近的州府打了出去,隻是…
“小姐,松月姐姐如何說?”
“松月說,南方…也亂了…”
線報百裡加急送來,想必不久朝廷也會接到,南方的戰事怕也無可避免了。
今生的一切,提前了數年…
正想着,門口處松雪打了簾子,探出頭看進來:“小姐,阿栗病好了,說要見你呢。”
栗子款款而來,不似之前那般跳脫活潑。臉上病容尚未完全褪去,眼神卻變得沉寂許多,好似換了一個人一樣。
“阿栗,你…”
她略過了扶桑,在扶桑和松雪略微驚訝的眼神裡,徑直走到了聞笙的面前,在繡墩上坐下。
聞笙看着栗子的神态和動作,輕輕微笑起來,替自己和栗子各斟一杯茶,遞到她跟前。
栗子自如地接過茶盞,放到唇邊抿了一口,她擡眼看着聞笙的眼睛,唇角綻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溫姐姐,我們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