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順着他,看到街邊的電話亭裡走出了一個瘦弱的男孩,那男孩穿着寬大的衣服,上面有不少補丁,他油膩膩的黑發搭在臉頰兩側,從他們的方向看去隻能看到一個高聳的鼻頭露了出來。
“鼻涕精。”艾瑪聽到西裡斯的聲音有一種掩蓋不住的興奮,她正疑惑,那男孩像是有預感一樣向這邊看了一眼,艾瑪這才看到他的臉蛋,灰黃的臉頰上是凹陷的雙眼,他的神色突然變得驚訝又嫌惡。
“嘿!”詹姆隔着一條街道大喊,“鼻涕精,不來跟你的老朋友打聲招呼嗎!”
艾瑪瞧見那男孩似乎反應迅速地想去書包裡抽出點什麼(艾瑪猜測那是魔杖),但他環顧四周,清晨街道上的人不少,于是他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轉頭跑走了。
“真掃興!”西裡斯發出一聲清脆的短笑,冷冷地說,“他簡直像瘋兔子一樣。”
“是啊。”詹姆回答說,“但這證明我們來對地方了——莉莉就住在鼻涕精家附近。”
“你們關系很不好,是嗎?”艾瑪問,實際上她覺得自己不該多管閑事,這是她完全不了解的西裡斯的生活,因此這句話剛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西裡斯恢複了平時那種輕快的語調,“不,恰恰相反,我們和他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艾瑪歎了口氣,她把胳膊交疊放在胸前。周圍有不少騎着腳踏車的人從身邊路過,順帶吹過幾陣清晨的冷風,艾瑪朝詹姆挑挑眉,“小子,接下來去哪兒?”
“哦,我想想。”詹姆苦惱地說,“我們剛剛應該跟上鼻涕精的,他絕對知道該往哪走。”
“你覺得他會告訴你嗎?”西裡斯說,”他隻會懦弱地譏諷你,從他惡心的大鼻子下面嘲諷你的厚臉皮。”
“鼻涕精,你們為什麼總叫他鼻涕精?”艾瑪又問,這名字實在是奇怪又惡心。
“因為他的鼻子下面總挂着肮髒的鼻涕。”西裡斯解釋道,這話也許是誇張了,但他就喜歡把斯内普描述得不能再差勁了。
詹姆抓了抓頭發,“也許我該去問問。”
他是個行動派,于是艾瑪和西裡斯等在原地,讓詹姆去找了個看上去不那麼匆忙的路人問路。
現在隻剩他們兩人了,艾瑪從昨夜到現在,發覺自己甚至沒有認真考慮她和西裡斯的事情,隻是憑自己的想法便和西裡斯親吻,接觸。這對她來說也許再合适不過,她能和一個正兒八經的巫師在一起,等到西裡斯開學,她可能有機會去他口中的霍格沃茨轉一轉嗎?
但她從沒考慮過西裡斯。
于是她趁着詹姆不在,悄悄地問西裡斯,“你覺得你愛我嗎?”
這明顯是個很突然的問題,西裡斯被她的問話驚住了,艾瑪聽到他嘴裡咕哝了一聲,最後他聳聳肩,“你這是什麼意思?”
“哦?”艾瑪晃晃腦袋,在他面前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我不明白,也許我該為我的行為道歉。我沒談過戀愛,也沒和誰約會過,所以我說不清那個醉醺醺的吻能代表什麼。但我今早上吻了你,這完全是清醒的行為,所以我想,我大概是愛上了你。不過說實在的,愛情太大了,我不了解。如果你也這樣想的話——”
“你認為你愛我嗎?”西裡斯打斷她,艾瑪覺得他的神情古怪極了,像吃了世界上最難吃的蘋果派,緊接着他說,“我和你一樣,我搞不懂什麼是愛。可我現在可以肯定,和你在一起我就能體會到愛。”
艾瑪咯咯笑了,“你吓壞我了,你的表情讓我以為這些親吻你完全是被迫的,而不是自願的。”
“什麼?!”西裡斯盯着她,他的黑眼睛漂亮極了,“那你完全錯了。我樂意親你,完全是自願。”
詹姆在此時回來了,他帶着準确的消息,興高采烈地要帶大家去找莉莉。
但西裡斯擺了擺頭,他語氣快活極了,“不,我不打算去了。”
艾瑪也吃驚地看他,發現他朝自己一笑,“也許我需要一場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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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快告别了神色幽怨的詹姆,手牽着手離開。
“你想到哪兒去?”艾瑪問,她發現自己愛極了西裡斯說走就走的态度,他考慮的事情少,因此得到的快樂就多得多。
“沒有目的地。”西裡斯說,走在她的身邊,“主要看你。”
“也許我們可以去遊樂場,你知道麻瓜的遊樂場嗎?”艾瑪調皮地說,他們現在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總之前面若隐若現地出現了正在旋轉的摩天輪,她覺得自己簡直成了個孩子,大多數小孩都喜歡去遊樂場,現在她也成了這樣。
“我不知道。”西裡斯回答說,“告訴我,我錯過了多少好東西?”
艾瑪美麗的眼睛裝滿了笑意,她朝西裡斯眨眨眼,覺得自己已經從他身上了解了不少巫師的事情,作為回報,也該帶他體驗麻瓜的樂趣。
這遊樂場敞開着大門,他們簡直是沖進了這裡的歡聲笑語中,孩子們沉浸在遊玩裡,而年齡大些的人們都奇怪地注意到了這對戀人,他們體驗了一項又一項娛樂設施,仿佛永不會累。
他們是最不知疲憊的戀人。空閑時便會親吻,他們的親吻有時蜻蜓點水,有時熱情如膠。停下來時艾瑪會想,這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十八年都沒有體驗過戀愛的感覺,所以一談起戀愛來,就變得不知疲憊。
艾瑪拉着他坐在了草坪上,這兒附近是幾個秋千,幾個小孩子正嘻嘻哈哈地蕩來蕩去。
我要把一切寫進今天的日記裡。艾瑪心說,這可是完完整整的一次約會。
臨近正午的陽光暖和極了,從這裡能看到一個大大的煙囪聳立在遙遠的天際。倒是不遠處,他們的正對面就有一條小溪,這條小溪似乎圍繞着空曠的遊樂場邊緣,艾瑪跑過去,驚奇地看到裡面還有小魚兒在跳躍。
它沿着小溪曲曲彎彎地溜走,艾瑪連忙讓西裡斯來看,“别覺得我大驚小怪,我覺得這太少見了,在歪扭巷附近你可别指望能看見自由自在的魚兒遊。”
“我不指望。”西裡斯說,“但有機會你一定要去霍格莫德一趟,那兒的小溪是我見過最美的,那兒的魚兒也是最自由的。它直蜿蜒到尖叫棚屋,村子裡的人都說那棚屋鬧鬼,但我們經常去那兒,事實上,人們口中的‘鬼’還是我們的好朋友呢。”
艾瑪沉默了一會兒,她明白那是巫師的世界,是一個她現在觸及不到的地方,“我都想跟你去那兒,你描述的太好了。”
西裡斯似乎被她的話取悅到了,他惬意地笑,“當然,我以後會帶你去的。”
身後那幾個小孩玩膩了秋千,追逐着跑開了,艾瑪注意到,她跑過去坐在其中一個上面,灰眼睛像小鹿一樣直溜溜地注視着西裡斯,“快來。”
她腳尖輕輕點地,讓自己蕩起來。西裡斯明白她的意思,在她身後為她助力,“你覺得快活嗎?”
秋千越蕩越高,艾瑪的心也愈加輕巧,她聽着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雙手抓着生鏽的鐵鍊,感受着自己向溫暖的氣流之中陷進,就像陷入了擁抱裡。
她耳邊又回放着西裡斯剛剛的那句話,他用肯定語氣對她說,“我會帶你去的。”艾瑪心裡舒服極了,她覺得自己離那個世界越來越近,好像觸手可及了。
“我覺得快活極了!”她笑眯眯地大喊。
艾瑪清麗的聲音逆着風沖進西裡斯耳内,“因為我發覺自己簡直愛你愛到了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