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西裡斯大叫,一副被污蔑了的神情,“我什麼時候會騙你?如果你借此編造出另一個謊言——”
“停下,西裡斯,西裡斯·布萊克。”艾瑪冷冷打斷他,“你看,你自己都忘記了。你不在乎的不隻是我的事情,還有我們的事情。”
他看着艾瑪打開門走進去,金色的發尾在昏暗的門廊燈下顔色格外暗淡,自己卻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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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剩下不長的假期裡,西裡斯住進了波特家裡。
每天他們都會去不同的地方冒險,廢棄的麻瓜劇院、傳聞有巨人存在的山谷、賣各種惡作劇産品的翻倒巷巷尾……
但值得記錄的隻有開學前一天,西裡斯用麻瓜的方式獨自一人去了那家福利院。
那天又是一個雨天。
他撐着傘,走過青苔蔓延的石階路,在鏽迹斑駁的鐵門前停下,裡面安安靜靜,于是他猜測孩子們還在午休的時間。
西裡斯暗自嘲諷,與艾瑪相處的這兩個月,現在想想,好像一場夢。隻有他們來過的地方,留下的痕迹才是真實的。當他站在這裡時,他才開始感覺到懊悔。
艾瑪說得對,他騙了艾瑪。
那晚的最後,他也沒有做任何解釋。
即使到現在,西裡斯也不願意承認這個小小的謊言在這件事情裡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兩人都不是會主動向對方低頭的人,更何況這種情況下,他們都認為對方的錯誤更嚴重。
可他最痛恨的事情,像火苗就這樣被澆來的冷水熄滅,靜靜地壓進了心底。
當他準備離開時,裡面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他強烈的失落與離别情緒,然後門開了。
西裡斯下意識想轉身就跑,但當他看到站在門後的隻有院長嬷嬷一個人時,他的腳又像灌了鉛一樣,釘在了原地。
“好久不見,西裡斯。”院長嬷嬷微笑着招呼他,她沉靜的藍眼睛似乎已經把這個故作傲慢的男孩看了個徹底,但此刻又将所有話都藏在心裡,隻等着他來問。
“孩子們都還好嗎?”西裡斯帶着一種被抓包的尴尬感,隻好問了一句。
院長嬷嬷點了點頭,“為什麼不進來看看?”
“不了,”西裡斯拒絕了,他也說不清為什麼,他想到了艾瑪那天晚上的話——她是被抛棄的孩子,和安娜他們一樣。
但她被撿起了,這些孩子還沒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迹,他們都在往好的方向成長。”嬷嬷說,“雨停了,孩子。把傘收起來吧。”
西裡斯這才反應過來,天還是陰沉的,但雨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住了。
“我當然知道這些,我們都有自己的人生。你們麻瓜的人生,和我的,自然是不一樣的,我還在想什麼呢?”西裡斯自言自語,他擺了擺手,“再見,如果有機會的話,院長嬷嬷,下次見。”
“請等一下,西裡斯。”他被嬷嬷叫住了,但還是疑惑地轉過身來看。
嬷嬷欲言又止,“有些事情,我想你會很抵觸,但我不得不問你。”
“嗯?”
“沃爾布加,不願意再和我通信了。”她說,“她還好嗎?”
她的語氣簡直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西裡斯感覺自己受了當頭一擊——在這裡,在這個麻瓜福利院,有一個麻瓜女人,竟然向他詢問沃爾布加·布萊克的近況?
他不是在做夢吧?
可既然如此,為什麼他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院長嬷嬷沒有提起過她竟然認識沃爾布加呢?
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在沃爾布加身邊十幾年,都沒有聽說過她還有一個在麻瓜世界的朋友?
真是滑稽,向來尊崇純血統論的沃爾布加,竟也有這樣一個朋友?!
西裡斯回想起自己離開家那天,沃爾布加指着牆上的家譜,惡狠狠地威脅他,如果他敢離開,她就會把他的名字從家譜上除去時的樣子。
像一隻捍衛着自己地位的兇狠的母獅,她咧開嘴角露出的都是譏諷的獠牙。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一聽到那個名字時,臉上就換成了一種厭惡至極的表情。
“在你上一次來到這裡時,我就認出了你。”院長嬷嬷見他不回答,便解釋道,“那時你和艾瑪一起來,雖然令我驚訝,但也讓我感到高興。因為我希望能通過你了解到老友的消息。”
“那次你卻沒有問我。如果你問了我,我一定當場走人。”西裡斯毫不留情地說。
女院長保持着慈愛的微笑,并沒有因為這句無禮的話而露出一絲生氣的情緒,反而友好地面對着這隻即将炸毛的小狗,“我明白。幸而我那天沒有如此莽撞。”
“不過關于她,我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西裡斯厭惡地抖抖肩膀,做出要走的姿态。
“我不是什麼好家夥。西裡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用秘密和你交換。”
西裡斯嗤笑一聲,“沃爾布加的秘密我可不感興趣,我怕我聽了會被她詛咒,然後死在無人的街道上。”
“艾瑪·斯特吉斯的秘密,也不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