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順像是隻小雞仔被魯博拎在手裡。
“一個個的,膽子都挺肥兒啊。”他盯着這群已經變成鹌鹑蛋的Alpha,尋思着是不是該給他們申請個智商檢測補貼。
Alpha表情虛弱地舉起手:“是我們主動的。”
“那就列隊!”魯博靴跟猛磕地,甩了個手勢,“等什麼啊?都出來挨罰呗。”他麻溜地把Alpha們都帶走了,出去時不忘向秦深點下頭。
在機甲庫大門鎖上之前,霍承星沖着最近的金屬零件踢了腳,才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秦深率先止步。
腳步聲都停了,他回過身。
霍承星和他對視了一眼,就皺着眉把頭扭到一邊去了,但玻璃倒影裡依然映出秦深修長的輪廓,這人軍裝筆挺如刀,連袖口折痕都是一闆一正。
秦深說:“今天的自由時間該結束了。”
他們大可以敞開天窗說亮話,這麼一想,霍承星就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幾天前不見人影,現在來得倒是及時。”
“當然要夠快。”秦深說:“畢竟我聽說,我不在的時候,你特意詢問過我的行蹤,我想,你不做點什麼,就不是你了。”
“怎麼樣?見到殺神機器,你高興麼?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帶你天天來這裡。”
呵——霍承星瞳孔驟縮,被點燃了:“你在挑釁我麼?”
秦深搖頭:“不,我是在表達我的一些關心。”
“那我也關心關心你。”霍承星冷笑凝在唇角,舷窗外太陽高照,光斑在他頸側烙下金痕,在他眉眼間劈開明暗交界,“你去了金離星。”
“怎麼,在那裡,你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隻差一些了。”秦深肯定地說:“比我想象中好,這件事沒有畫上一個糟糕的句号。”
“不過,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他接着說:“我非常看重學員的心理健康,今天的課程就換成外出,我帶你去散散心。”
霍承星說:“你想叫我離開海虹?你沒有這個權力。”
“不要把人想得那麼壞。”秦深輕歎了口氣:“我想說,外面的天氣還不錯,看見外面的陽光了麼?接觸太陽光,你心情沒準會更好。”
“而且,這麼久了,你應該還沒有從海虹出去過吧?”
霍承星笑了:“我的行蹤,你應該比我自己記得還要清楚才對。”
“是,我該對你說聲抱歉,那現在,我們就去走走。”說完,秦深動了,他的軍衣掃過控制台,讓整個走廊都亮了起來。
霍承星暫時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跟上去。
秦深将他帶到了大門口。
來到這裡為止,他确實沒有出去過。
秦深起初不打算讓他離開海虹的範圍,現在發現他的目标隻是在海虹,那條界限就換了位置。
秦深帶他坐上了飛船。
飛船在軍用通道飛行,特殊的反光材質,讓他們可以看見外面的情況,還不會被發現。
雲林星海确實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電離層在穹頂流淌着翡翠色波紋,它的另一個名字是“地上銀河”。
霍承星低頭看去,銀河碎落在海面,藍紫極光中,銀鱗魚群躍出水面,尾鳍拖曳着星輝明亮的顔色足以亮徹了黑色的邊際。
“海邊的人說,那些魚群是精靈。”秦深聲音難得溫和:“能看見,會被共和女神庇佑,未來有數不清的好運。”
“你基層實踐幹得倒不錯。”霍承星回道。
“經常路過。”秦深說:“我們這裡的人,每周末都會去一個地方,也就是我們現在去的地方。”
英雄墓園——
霍承星一下飛船就看見了一個巨大的石像,将軍殘缺的左臂被改造成炮管,裂縫裡插着生鏽的軍牌。
那是聯邦軍部曾經的領頭人,這裡埋葬的都是海虹艦隊犧牲的軍人,每個墓碑都刻着機甲編号而非姓名,溫暖英雄的土壤上有枯掉的鮮花,也有新鮮的,酒瓶淌着琥珀色的淚,全都是活人留下的痕迹。
太陽在霍承星身上曬出了光,也晃暈了眼睛,逼得他伸手阻擋。
墓地裡有一群孩子,年齡還沒有分化的時候,穿着幼兒校服,被一個beta老師帶領着,低頭探腦的像一群小黃鹂,卻沒有叽叽喳喳地吵。
孩子們看見了他們,立即蜂擁而至。
“你們是英雄對麼?穿着一樣的衣服。”
孩子們眼中閃爍着好奇與崇敬。
“還是醒着的!媽媽說英雄都在地下長眠,是不是有一天,他們都會睡醒的?”
“大家都站好,我們看見長官要說什麼?”beta老師抱着懷裡的孩子趕過來。
“辛苦啦。”孩子們朝他們鞠了一躬。
beta笑着叫孩子們重新拍好隊伍。
“好漂亮。”原本在beta懷裡縮着的孩子,探起了頭。
霍承星看見一隻手朝自己伸了過來,接着,自己的一縷頭發就捏在了那個孩子手掌心裡。
“和金色的花一樣。”孩子驚喜地說着。
“不對,是太陽的顔色!”
“你見過太陽麼?”霍承星說。
“我在書上見過!”
“書上沒有告訴你,不能離太陽太近麼?”霍承星說完,就把自己的頭發抽了回來,那孩子沒有拽太緊。
“不好意思。”beta很快發現她這個舉動,他朝霍承星鞠了一躬。
軍靴跟悄悄并攏發出輕響,這倒讓霍承星不自在了。
beta又說了幾句好話,才抱着依依不舍的孩子離開。
霍承星的心情變得甯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