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那顔玉書臭着張臉,兀自進屋将門一甩,連着她從後頭追上都險些被木門撞平了臉。
他總能準确無誤的激怒尋桃。怒火便于心底熊熊燃起,煞有星火燎原之勢,一下燃上心頭連眉頭都燒得剩下兩道烏漆嘛黑的黑印子。
好啊,好!
人要清高,她管他作甚?
就由着他遭人打好了,讓他活活餓死,最是遭人打死,那才好。
或是生生痛死,那也不會有機會尋她的仇了。
一口氣哽在心口不上不下,尋桃覺得氣悶,連腦袋都氣得又昏又沉,扯着衣領以手作扇練練扇風意圖讓自己舒适些,這樣一來卻叫陣陣熱風往領子裡鑽。
尋桃更生氣了。
這時翠丫抱着饅頭急匆匆來,跑得臉都紅了。
意識氣氛不對,那丫頭止住步子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開了口:“這……這是作何啊?”
尋桃瞥了眼她懷中裝在紙袋中的發面白饅頭,冷啐出聲:“餓死他得了。”
恰是此時,門扇開合間的吱呀聲響起,緊接着,是瓦罐落地盡碎清脆的聲響。二人聞聲回頭,庑房那門恰恰合上,隻留一地瓦罐碎片和棕黑色揮散酒味的液體。
“尋桃姐姐,這是不是……”前日夜裡被她抱走的跌打酒?
“我掐死他得了!”藏于袖下的手松了又緊,尋桃終于還是忍不住了,當即抛出句滿載怒意的話,速速調過身要去砸門。
翠丫急忙從後頭抱住她的腰肢往後拽,“姐姐莫沖動!”
……
“哎,長康宮那個褚尋桃怎麼回事?怕不是撞了邪?”
折返時,二人途經夥房,一道女聲陡然入耳。
聽有人喚她名姓,尋桃便停下了步子。
“誰曉得,近來都神經兮兮的,老往雜役房跑。”答話人陰聲細氣的,顯然是一宮監。
“依我看呀,人八成是瞧中那顔玉書了,是想和林公公搶人呢!”有宮婢笑着,說着又壓低了聲,“哎,你們說,這褚尋桃真有這本事從林公公手裡把人搶走嗎?”
“我看懸,能從林公公手裡搶去麼?”回話的宮監不盡信。
又一宮婢接話道:“這你就小看人了,褚尋桃何許人也?主子喜歡她,不就一句話的事嗎?”
入耳通通是些不加掩飾的話。
乍然間,便是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席卷而來,翠丫倒吸了口涼氣,她斜着眼珠子,小心翼翼瞄尋桃的臉色。顯然,這些話是通通落到尋桃耳裡去了。
再回過神,那少女已然提着裙擺風風火火大步直奔裡頭。
然,宮人們絲毫未察覺危險将至,依舊大剌剌的議讨,話題更是越發大膽。
“我看這兩人倒相襯,一個不是人一個不做人。”
“呸,我倒覺得可惜了顔玉書那張臉,給她做對食浪費了。”又一宮婢接了話,語句間盡是不滿,“她性子不好,顔玉書怎麼受得了她呢?”
發話的宮婢要繼續說後腦卻陡然遭了一擊。
她捂着腦袋回頭要罵,見是褚尋桃,一張臉都白了。
褚尋桃臉色不好看。
他們光知曉她脾氣大,但從不知曉還會動手打人。幾人慌不疊往後退了幾步,如今生怕她抄起竹椅往他們身上砸。
現下她氣得快炸了。
“一個兩個是閑得發慌嗎?”尋桃雙手卡腰,目光于幾人身上一一略過,最終落到那遭她打過的宮婢臉上,直勾勾的上下打量,“還有你,是從茅廁出來沒漱口嗎?”
那宮婢咬着牙,眼眸登時染上水光,憤憤道:“你……你怎麼能動手打人!”
“?”
“你看着,我不僅能動手打人還能抄家夥打你!”說罷,她真折身抄家夥去了。
私以為,褚尋桃膽子再大也斷然不敢動真格,誰料,她抄起根鐵鍬在手裡掂量了下,随即,便扛着家夥大步朝她奔來了。
宮婢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地往小院中的榕樹後躲。
隻是宮婢躲得及時,可憐那榕樹生生遭鐵鍬鑿了下,梆的一聲,周遭看戲的宮人這才匆匆散去。
“尋桃姐姐您消消氣啊!别傷了和氣!”
尋桃聞言回頭,隻見一灰衫宮監緊跟她後頭,賠着笑來做和事佬。她心生不耐,當即舉起鐵鍬将其撥向一旁,“滾一邊兒去!”
手頭力道不小,那宮監便撲倒在地半天沒能爬起來。
彌留小院的宮人面面相觑,些幾個試圖上前勸架,卻通通遭了波及。
“救命啊!”
那宮婢抱着頭連連尖叫,一路奔出小院。
而尋桃肩頭扛着鐵鍬緊跟其後,也一并出了院子。翠丫人都傻了,提着裙子追在兩人身後跑,氣喘籲籲地喊着:“姐姐莫要跟她一般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