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滿塞了一口馄饨:“不夠吃你給我做?”
“我有那本事?”盛垣亓挑眉,讓他煮個方便面還行,他原本想說,不夠再出去買點,周圍有開到很晚的小飯館。
“可以學嘛,”夏滿随口一說,“據說會做飯的男生很吃香,萬一做給你未來小女朋友呢?我也能沾光去你那蹭兩頓。”
她剛說完,就感覺客廳唯一明亮光源被人擋了一下,夏滿順勢揚起頭,就看見盛垣亓忽然站起來,身影幾乎全部擋住落地燈。
“吃完把碗放下,洗完澡我洗。”說完他就直接轉身上樓,再沒留下什麼表情,整段動作行雲流水,夏滿擡眼望着。
是她寄人籬下所以情緒比較敏感嗎?
她怎麼感覺到一股莫名而來的冷淡勁兒,誰招惹了他一樣?
腳步聲逐漸消失,夏滿繼續吃飯,碗裡的馄饨已經沒有剛剛熱乎勁,再也不需要吃一口吹三口氣。
她慢條斯理地咬着肉餡,腦子冷不丁蹦出些畫面來。
盛垣亓将來給小女朋友做飯,她帶着勺子筷子去蹭,到時她應該叫弟妹嗎?
但她如果真去摻合小兩口吃飯,這事好像不合适。
夏滿蹙着眉愣了片刻,然後埋頭三下五除二消滅掉食物。
拿着碗去廚房,将它沖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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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夏滿以為睡了十個小時,晚上她大概會睡不着覺。
結果洗漱上床,沾着枕頭她就昏昏欲睡,沒三兩分鐘人就沉沉睡去。
隻是鼻尖再沒嗅到那股青澀宜人橙香。
新延這種北方城市其實是很難培育橙樹。
夏滿小時候還曾天真期待着,能在自家旅館後院種出一顆屬于自己的橙子樹,這樣她就能随便吃橙子了。
八歲那年三月底,夏爺爺替夏滿搞來了小樹苗,她滿心歡喜地在後院土坑裡刨坑栽種,她那時什麼都不懂,不知道該換土、也不懂怎麼時候澆水、施肥,可那棵樹苗活得異常頑強,居然順遂在五月初的某天開花。
橙花香味是兒時夏滿聞到最喜歡的味道,清新、甜美,花開的那三兩天,她幾乎每天都要彎腰湊上去嗅嗅。
她等啊等啊,也沒等到橙子結果,後來樹苗也沒能熬過那年漫長的冬天。
那時母親才終于告訴她,原來橙子樹不适合在北方栽種。
夏滿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會夢到小時候、夢見陳季蘭。
兒時回憶裡那是陳季蘭為數不多的對她展現過溫柔母親的一次,得知小樹被凍死,她鑽進媽媽懷裡痛哭流涕,眼淚鼻涕糊一臉,陳女士俯下身,把她摟進懷裡輕柔安撫。
夢似乎該醒了——
夏滿努力想要睜開眼,隻是不自覺地,她好像念出了一句。
“媽。”
緩緩再睜眼,望着面前看她像動物園看猴一樣的三人,夏滿陷入沉思。
“我又穿越了?”她揉揉眼睛,還以為自己沒睡醒。
明玥斂起擔憂神色,激動地湊上前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老夏,有沒有想我!”在門口的周耀彬原本也想沖上來,不過被盛垣亓面無表情地展臂攔下。
周耀彬:……偏心眼。
夏滿撐起身子,幾秒鐘後這才發現她不是做夢,這倆家夥真來新延了。
她揚起笑來:“你們怎麼來了?”
“我想學美術,所以我爸媽帶我來新延看畫室,”明玥把椅子拉過來,在床邊坐下,又指指身後周耀彬,“這家夥純屬順便。”
她又說:“原本昨天想告訴你來着,但你從上午就一直沒回消息,我有點擔心,昨晚上就給盛垣亓發了Q|Q。”
夏滿靠在床背上,轉頭看見跟站在卧室門口的兩個男生,周耀彬已經有種生命力旺盛又不好惹的糙勁,可盛垣亓衛衣兜帽懶洋洋搭在頭上,那模樣竟比他更有壓迫性和攻擊性。
“你昨天怎麼沒告訴我?”她問。
盛垣亓勾起輕佻桀骜的笑意,抱着胸靠在門上:“Surprise。”
“……”
“哇塞,”夏滿十分不走心地演出個驚訝表情後,擺擺手,“行了,驚喜收到,你們哥倆好去吧,我換個衣服。”
片刻後,周耀彬就懂眼色地開門出去,順帶勾着盛垣亓脖子,把人一起帶出去。
摟的時候沒覺得,房門一關,走廊裡兩個一八五還多的大老爺們面面相觑,沒什麼能比這更尴尬。
盛垣亓都準備使用男廁所通用禮儀,問他要不要抽根煙,卻看見周耀彬糾結着從兜裡摸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
“咱加個微信吧,老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