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落得緩慢,像舊電影的膠片燒蝕邊角。
Lye靠在破舊皮椅上,腿搭着窗框,左手握着一瓶尚未飲盡的血袋,右手還捏着一截縫線——她從瘋子嘴裡扯出來的那根。
那人死了,死得很徹底。
可他的“信仰”,還活着。
Lye盯着天花闆某處剝落的灰斑,指尖緩緩敲着玻璃瓶。
她在想——那個女人。Jennifer Jareau。
一開始她沒記住這名字,隻覺得眼熟。後來Root說了,“FBI公共聯絡官”,她才把印象對上。
不是因為對方漂亮。
而是那種氣味。
不是香水,是某種介于秩序與崩潰之間的氣息——像擦幹淨的手術刀,在陽光下還反着冰冷。
那女人被鍊子纏着,衣衫髒亂,脖子有勒痕,眼神卻比執法圖冊還幹淨。
沒有哭,沒有求饒,也沒有試圖靠近她。
她記得對方看着她的那一眼——不是“你是救星”,也不是“你是怪物”。
Lye當時沒有動手。可她卻盯着那個女人看了好一會兒。
看她怎麼繃着下颌,看她怎麼死死摳着意識邊緣不讓自己崩潰。
她沒興趣救人。
當然啦——她也殺不了好人。
她記得自己走近,對方卻一動不動。像是一尊放錯位置的雕像,清醒、完整……“還沒崩裂”。
“她沒有崩潰。她還在支撐。”
Lye想着當時那雙還沒被打磨掉光澤的眼睛,忽然有點不适。
“還信仰?”小吸血鬼輕嗤:“就是個外殼。”
一個看起來冷靜、堅強的外殼。
——碎掉得是什麼樣?
※※※
評估官将文件夾合上,擡頭看着坐在對面的JJ。她穿着便裝,金發束起,面容幹淨但略顯疲憊。
“你想從我這兒聽什麼?”JJ平靜地問,雙手交疊放在膝頭,眼神依舊堅定。
“不是聽,是理解。”評估官溫和道,“你剛剛經曆了一起以你為目标的連環獻祭案件。這不是普通任務。”
JJ沉默幾秒,低聲開口:“我沒事。”
“你一直都這麼說。”對方語氣不帶攻擊,“但這次不一樣,他模仿你的言行,殺了六個女人。他稱你為神。他拿你……當信仰。”
JJ垂下眼睫,手指無意識地扣着掌心。
“你有沒有害怕過?”評估官試圖引導。
JJ緩緩擡頭:“我害怕他繼續殺人,不是因為我。”
“但他确實是因為你。”對方輕聲提醒。
JJ的唇線抿得很緊,良久才說:“我……無法控制他怎麼解讀我。可我得對他說的每一句話負責,那是我的職責。”
“所以你和他對話,用誘導法獲取機會脫逃。你成功了,但代價是——你必須用他的語言,認可他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