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堯冷笑:"或者那根本是毒藥,正在讓你産生依賴。"
離心機發出尖銳嗡鳴。玥臨盯着試管中分離出的金色液體,想起今早雲栖手背上蒸騰的霧氣。那種能量确實在影響她,但絕非傷害——每當接觸雲栖的血液,她鎖骨上的疤痕就會減輕灼痛,連躁動的妖力都變得溫順。
"今天在圖書館,"玥臨突然說,"我看見了她影子裡的鎖鍊。"
清堯動作一頓:"……天道枷鎖?"
"我不确定。但那些鎖鍊在抗拒她,就像……"玥臨皺眉,尋找合适的比喻,"就像她的身體是牢籠,而有什麼東西正試圖破繭而出。"
窗外傳來烏鴉的啼叫。清堯沉默許久,突然從抽屜裡推來一份檔案。
"三年前的新聞,"她指着泛黃的報紙,"雲氏集團千金突發癔症,聲稱自己看見'月光下的狐狸'。"配圖是年幼的雲栖被擔架擡出宅邸,手腕上纏着束縛帶。
玥臨的指尖撫過照片。那時的雲栖雙眼緊閉,可鎖骨位置卻透出淡金色光芒——正是如今疤痕所在之處。
"協會早就盯上她了,"清堯低聲說,"你救不了所有人的,玥臨。"
離心機停止運轉。玥臨取出試管,金色液體在暮光中如熔漿般流淌:"我沒想救所有人。"
"隻救她一個就夠了。"
(四)
午夜·雲家閣樓
月光透過天窗,為滿牆素描鍍上銀邊。雲栖蜷縮在飄窗邊,拆開鎖骨上的紗布——淡金色血液已經凝結成晶體,在皮膚表面形成完整的紫露草紋樣。
她摸出偷藏的解剖刀,輕輕劃破紋身中央。
金色血珠滴落在素描本上,暈染出青衣女子的輪廓。
"找到你了……"
呢喃聲驚動了閣樓的老鼠。雲栖猛然回頭,看見窗台上蹲着一隻白狐——不,是半獸化的玥臨。她的耳朵和尾巴還保留着獸态,紫羅蘭色瞳孔在月光下收縮成細線。
"你……"雲栖的解剖刀當啷落地。
玥臨躍下窗台,赤足踩在滿地的素描稿上。當她走近時,月光照亮了她鎖骨上發光的月牙疤——與雲栖的紋身産生共鳴般同步閃爍。
"疼嗎?"她輕聲問,指尖懸在雲栖滲血的鎖骨上方。
雲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為什麼幫我?"
閣樓陷入沉寂。月光偏移的刹那,玥臨的獸耳微微抖動:"因為……"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借着電光,雲栖清晰看見——
無數半透明的鎖鍊從虛空中伸出,正死死纏繞着玥臨的四肢。
而鎖鍊的源頭,竟連接着自己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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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翌日清晨·醫務室
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癢。雲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腕上挂着點滴。校醫正在簾子外記錄:"低血糖暈厥,鎖骨處有輕微燙傷……"
"你醒了?"
玥臨的聲音從床邊傳來。她抱着裝滿紫露草的玻璃罐,發梢還沾着晨露。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斑。
雲栖試着坐起來:"昨晚……"
"你暈倒在閣樓。"玥臨遞來溫水,指尖有意無意擦過她的手腕,"我正好去送作業。"
(謊言。)
雲栖看着對方運動服下隐約露出的繃帶——那些鎖鍊勒出的傷痕,絕不是幻覺。但她選擇沉默,隻是接過水杯。水溫恰到好處,杯底沉着幾片金色花瓣。
"紫露草茶,"玥臨歪頭,"能鎮痛。"
雲栖小啜一口,甜澀的味道在舌尖漫開。鎖骨處的灼痛奇迹般消退,連帶着昨夜記憶也開始模糊——青衣女子、鎖鍊、獸化的玥臨,全都褪色成朦胧的殘影。
"下周社團巡演,"玥臨突然說,"美術社缺模特。"
雲栖捏緊杯子:"所以?"
"所以,"玥臨的指尖輕輕點在她鎖骨紋身上,紫瞳裡盛着狡黠的光,"要不要互相觀察看看?"
窗外,不合時令的紫露草在風中搖曳。當陽光穿過玻璃杯時,那些金色花瓣突然舒展成完美的三瓣形——
與兩人鎖骨上的傷痕,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