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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豫章府計尋宗嗣 深宮怨暗度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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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75年晉鹹甯元年吳天冊元年?)

建業?之秋,梧桐葉落,為這座六朝古都平添了幾分蕭瑟之氣。然這肅殺秋意,卻遠不及籠罩在吳宮?内外那令人窒息的陰霾濃重。自當今天子孫皓?改元“天冊”,天降符瑞?之說猶在耳邊,其性情卻愈發暴虐乖張,猜忌之心日甚一日。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尤其是宗室勳貴,更是動辄得咎?,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昔日景帝孫休??膝下諸子,除眼前這位女扮男裝、襲了豫章王爵的孫曜??尚在人世,其餘或遭流放,或已殒命,血脈凋零??,令人心寒。

豫章王府内,一處僻靜雅緻的暖閣之中,此刻卻彌漫着與外界截然不同的緊張與焦慮。豫章王妃騰蘭??斜倚在鋪設着錦繡軟墊??的憑幾??上,臉色略顯蒼白,呼吸也有些急促。她身上穿着寬大的绫羅??家居袍服,腹部高高隆起,已是臨盆在即的模樣——隻是這高聳的腹部之下,并非孕育生命的奇迹,而是用棉帛??層層纏裹出的僞裝。數月來維持這個姿态,饒是她體格尚健,也已感到不堪重負,腰酸背痛,行動不便,更兼心力交瘁。

暖閣内,除了幾名最心腹、早已被三人恩威并施牢牢控制住的侍女遠遠侍立,便隻有豫章王孫曜和寄居府中的“門客”劉珵??。

孫曜一身玄色??絹質深衣??,腰間束着玉帶,長發以一支樸素的玳瑁簪??绾起。她年方二十,眉宇間尚帶着一絲屬于年輕人的銳氣,但更多是被這殘酷現實磨砺出的沉穩與憂慮。她坐在騰蘭身側,伸出手,輕輕覆在騰蘭那“高聳”的腹部,隔着衣料,感受到的卻隻是布料的厚實。她望向騰蘭的眼神裡充滿了疼惜與歉疚:“阿蘭,辛苦你了。”

騰蘭勉強笑了笑,搖搖頭,反手握住孫曜的手,指尖微涼:“為殿下……也為我們自己,這點辛苦算什麼?隻是……日子越來越近,這‘孩兒’的來路,須得早作決斷了。否則,一旦‘臨盆’,卻無嬰孩,如何向宮中,向我父親(指太常滕牧??)交代?”她語氣中透着顯而易見的焦慮。

一旁的劉珵,穿着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青色士子袍,依舊是那副沉靜如水的模樣。她默默為兩人添上溫熱的蜜水??,然後才緩緩開口,聲音輕柔卻帶着條理:“此事,我與殿下、王妃已商議過數次。如今擺在我們面前的,無非幾條路。”

她頓了頓,清澈的目光掃過兩人:“其一,從宗室旁支中尋覓剛出生的男嬰。此法看似可行,然孫氏宗親??,在陛下(指孫皓)威壓之下,大多自保不暇,誰敢輕易将自家子嗣過繼給豫章王府?更何況,人心隔肚皮??,一旦被陛下知曉,便是欺君罔上??之罪,我等與那嬰孩及其家人,皆難逃一死。”

孫曜眉頭緊鎖,點了點頭。她深知孫皓對宗室的猜忌,尤其是對她父親景帝這一脈,更是時刻提防。貿然從旁支過繼,風險太大。

劉珵繼續說道:“其二,從王妃娘家,滕太常??族中尋覓。滕家乃江東大族,人丁興旺,尋一男嬰或許不難。且有太常大人照拂,或可多一重保障。”

騰蘭聞言,卻立刻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阿珵此言差矣。正因是我父家,才更不可行。我父雖位列九卿??,但在陛下`面前,亦是如履薄冰??。若将滕氏子弟僞充王嗣,一旦事發,不僅牽連王府,我滕氏一族恐怕亦将……萬劫不複。況且,陛下本就對外戚??有所防範,若王府子嗣出自滕家,豈非更惹陛下猜疑?”

她的話不無道理。孫皓連自己的親信重臣都時常猜忌,何況是與可能威脅他地位的宗室聯姻的外戚?滕牧能在朝中立足,靠的是謹小慎微,絕不敢冒此奇險。

孫曜歎了口氣,握緊了騰蘭的手:“阿蘭所慮極是,滕太常不易,不能将滕家拖下水。”

室内一時陷入沉默。窗外秋風吹過庭院中的芭蕉??,發出沙沙的聲響,更襯得閣内氣氛凝重。

劉珵目光微垂,沉吟片刻,終于擡起頭,看向孫曜,聲音壓得更低:“如此……便隻剩下最後一條路了。隻是……此法亦是兇險萬分,需得周密籌劃,萬無一失。”

孫曜和騰蘭同時看向她,眼中都帶着疑問和一絲期盼。

劉珵緩緩道:“殿下……可還記得……令弟孫保(孫?,後文用同音字替代)???”

孫曜身體微微一震,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孫保,她同父同母的幼弟,也是景帝孫休留在世上唯一的兒子了。孫皓繼位後,雖未立刻加害,卻也将其軟禁于宮苑一隅,形同囚徒,日子過得戰戰兢兢。

“阿保……”孫曜喃喃道,聲音有些艱澀,“我自然記得。隻是……他自身尚難保,我們又怎能……”

劉珵目光堅定:“正因如此,才或許是一線生機。我聽聞……孫保的夫人??,前些時日,誕下一女嬰?”

此事極為隐秘,孫保夫婦唯恐被孫皓知曉,一直瞞得密不透風。劉珵能得知,也是費了不少周折,通過一些舊日蜀宮??流落到吳地的宮人,輾轉打聽到的消息。

孫曜和騰蘭聞言,都是一驚。

“竟有此事?”騰蘭訝道,“若真是女嬰……”

“女嬰正好!”劉珵眼中閃過一絲異彩,“陛下猜忌宗室,若孫保誕下男丁,恐怕早已性命不保。正因是女嬰,才得以苟活至今。我們可以……設法将此女嬰抱出,認為殿下與王妃所出之‘子’!”

這個想法實在太過大膽,簡直是匪夷所思!

孫曜和騰蘭面面相觑,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将軟禁中的宗室之女偷出,僞裝成自己的兒子?這其中的風險,簡直難以想象!從如何聯絡上孫保夫婦,到如何避開宮中耳目将嬰兒帶出,再到如何确保孫保夫婦及知情者守口如瓶……每一個環節,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這……這太冒險了!”騰蘭首先反應過來,連連搖頭,“宮禁森嚴,耳目衆多,稍有差池,便是萬丈深淵!”

孫曜也覺得此計太過兇險,但轉念一想,這似乎又是唯一符合“血脈”和“隐秘”兩個條件的選擇。若能成功,這個孩子既是景帝嫡親血脈的延續,又因其本是“不存在”的女嬰,反而降低了被孫皓疑心的風險。更重要的是,或許能借此機會,改善一下幼弟孫保的處境?

她看向劉珵,目光中帶着探尋:“阿珵,你有幾分把握?”

劉珵神色凝重:“此事并無十足把握,隻能說……事在人為??。關鍵在于兩點:一,能否說服孫保夫婦冒險一試;二,能否找到可靠之人,打通宮内關節,神不知鬼不覺??地将孩子帶出來。”

她頓了頓,繼續分析道:“孫保夫婦久困愁城,未必不願為女兒尋一條生路。殿下乃其胞“兄”,若能許以将來設法照拂,他們或許肯搏一次。至于宮内關節……此事或許還要借助滕太常在宮中的一些舊人脈,但需做得極為隐秘,絕不能讓太常本人知曉。”

孫曜沉吟不語。她知道劉珵心思缜密,既然提出此計,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隻是,這其中的每一步,都系着她們三人的性命,以及孫保一家、甚至滕氏家族的安危。

騰蘭看着孫曜猶豫不決,又看了看自己那沉甸甸的“肚子”,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殿下,阿珵所言,雖險,卻或許是唯一的機會了!與其坐以待斃,任由旁人掌控我們的命運,不如……放手一搏!若能成功,我們便有了‘子嗣’,有了暫時的安穩。若是不成……”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很明顯。

孫曜感受到騰蘭手心傳來的決心,又迎上劉珵那沉靜而堅定的目光,心中的天平開始傾斜。是啊,在這吃人的宮廷裡,想要活下去,想要保護身邊的人,不冒險,又怎能成事?想當年,先父景帝猝然離世,若非自己扮作男兒身,争取到這豫章王的空銜,恐怕早已和被殺的兄弟落得一樣的下場。

“好!”孫曜猛地站起身,眼中閃爍着決斷的光芒,“就依阿珵之計!我們……便搏他一次!”

她的目光在騰蘭和劉珵臉上一一掃過,聲音低沉卻充滿力量:“此事,由我主導,阿珵居中謀劃,阿蘭……你隻需安心‘養胎’,務必不能露出破綻。具體如何聯絡阿保,如何安排宮中之事,我們再細細商議。”

看到孫曜終于下定決心,騰蘭和劉珵都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殿下放心,”劉珵鄭重道,“我會竭盡所能,将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

“我也會……好好‘養胎’。”騰蘭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卻堅定的笑容。

窗外,天色漸晚,秋風更緊。暖閣内的燭火被點亮,映照着三位女子低聲商議的身影。她們正在策劃一場驚天動地的“偷梁換柱”??,用一個不為人知的女嬰,去換取一個宗室王爵形式上的延續,也換取她們在這亂世中繼續生存下去的可能。而遠在洛陽的司馬晟和曹襄、劉祎,此刻或許還在為晉室的儲位而煩憂,卻不知她們在江東??的夥伴,正面臨着更加直接、更加殘酷的生死考驗。

命運的絲線,将這五個身世各異、卻又彼此相連的女子緊緊纏繞。她們在各自的棋局中掙紮、抗争,用她們的智慧、勇氣和情感,書寫着屬于她們自己的、不為人知的傳奇。建業城的這個秋天,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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