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的鐘聲響起不久以後,小慈身邊依舊沒有一個人,心情也莫名有些低落。
懷疑是自己的嘴巴,興許太怪了,讓人不想接近。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很急促的腳踏聲,伴着明顯的幾聲清脆笑聲。
小慈心思微動,好奇望向窗外。
突然,一位束着高馬尾,個子高挑的男子出現了,他在門外微微站定,喘着粗氣,吐出的白汽格外明顯。
随即不久,他身後又撞上兩個差不多高的男子,那先來的那位男子便撐住門,壞笑着使壞不讓他們進。
“哎呀,夫子來了,夫子來了。”他身後的男子見到
了夫子,焦急地喊。
那人手一松,笑吟吟地露出個一顆白白的尖虎牙。
許是那人太過鮮活了,小慈覺得他身上似乎暖暖的。
三人站定環顧了,有虎牙那個男子眼疾手快,一眼便看到了小慈旁的位置,還沒等小慈移開眼,那人就坐到了小慈的身旁。
剩下的兩位隻能分别坐到了第一排的唯留的兩個空位上。
帶着蓬勃的熱氣,近距離下看,膚色白淨細膩,似乎能看見光下細小的絨毛,嘴唇紅潤,兩黑眸直勾勾地,一點不露怯地盯着小慈。
他應該和沈禹疏一樣,是人類當中算是上乘的長相吧,小慈想。
不過和沈禹疏相比,它還是更加喜歡沈禹疏。
林停雲見是生面孔,主動打了招呼,道:“這位兄台,似乎不曾見過。”
“新來的?”
小慈有些高興,有人和它主動說話。
小慈笑道,“對。”
“那你叫啥名字?”
“我叫小慈。”
“姓呢?”
“沒有,我就叫小慈的。”
“哦。”林停雲以為他是個孤兒,沒有家的可憐人,識趣地閉了嘴。
認真細瞧了一番新同學,林停雲才發現它的嘴唇和其餘人的不太一樣,呈三瓣,好似是天生缺陷。
“那你呢?”小慈有些緊張,抿了抿唇。
“我啊,我叫林停雲,停下的停,白雲的雲。”
夫子不久後就過來了,小慈也不說話了。
林停雲隔了一個過道的學子認識他,遞本書給他看,林停雲看了一眼,在底下悄悄抛了回去。
扔完還笑着道了句什麼話。小慈沒太聽懂。
又經過幾日,小慈心裡對這位同桌有了一些淺顯的了解。他人緣極好,活潑愛笑,男生多喜歡和他玩,女生也喜歡悄悄地看他。
他甚至連術法和劍術也很好,雖然鳳藻閣沒有幾個是差的。
開學第一門劍術課就是學禦劍。
“诶,小慈你劍叫什麼的?”林停雲問,看它那劍成色頗好,通體銀色,劍柄上镌刻着瑞龍紋路。
看着像是龍城龍骧閣出的。
小慈将劍拔了出鞘,“叫慈悲。”
“好柔的名字。”
“不過倒和你名字蠻配的,小慈。”
小慈認同的點點頭,問,“那你的呢?”
林停雲拔出黑劍,鋒利的聲音聽起來令人耳朵一抖。
“你這把劍好利。”小慈驚訝道,目不轉睛,這劍很有特色,通體烏黑,上面刻着繁複紋路的劍紋,細看下,是一隻黑鶴振翅欲飛,似要攻擊。
隻見刀柄下方白得發亮的劍刃,刻着鶴徊二字。
“真漂亮,這把劍。”
林停雲挑眉,神采奕奕,“自然。”
“夫子來了。”小慈道。
林停雲抱着劍,端正了一下姿勢。
“夫子好!”衆人行了禮,夫子微微躬身,沉聲道,
“好!”
“我是你們的劍道老師,鄙人姓陳。”
“若有何不懂的,都可來找我。”
“第一堂課,我們便學禦劍。”
“禦劍,講究心平氣和,将……”
夫子簡單說了幾句。
小慈摩挲的手裡的劍,有些忐忑,它以前都是握的樹枝,這是它握劍的第一天。
小慈見過沈禹疏握劍,也曾帶過它禦劍飛行,在天上飛的感覺很好。
可小慈終歸是半路出家,漸漸地看着周圍人全都會了,尤其是林停雲根本就不需要學,他本來就會,在這裡飛着玩。
看得小慈心裡十分焦灼。
一節劍術課結束,大冷天的,小慈愣是出了汗,額上帶上臊熱出來的汗。
它是墊底的,小慈灰心地想,有些難以接受。
昨日禹疏哥哥才覺得它優秀,對它很驕傲,可是今天,一個學堂四十多人,隻有三五個人尚未掌握禦劍的。
放學,明德堂學業要比啟蒙堂多很多,下學的時間也要晚很多,小慈垂頭喪氣地拿着包,穿上走泥路用的水靴,路上有幾個人下學是同路的,小慈不認識,一路上聽他們在說什麼話。
“你聽說了嗎?”
“鳳藻堂那個第一名,林停雲,他是龍城的皇子。”
“什麼皇子,過去龍城勢大罷了,如今我們沈都英才倍出,半點不比他們差了。”
“是啊,差不多近七年,龍虎榜上前三的全是我們沈都的了。前二十裡,幾乎過半都是我們沈都的。”
“那确實啊,我們沈都王他不貪啊。”
“你瞧那些龍城,江甯、南都他們那些個王,哪個不為自己興修宅苑,養個三妻四妾的,可我們這兒,平南王隻有一處私苑,錢财全都用在了民本上,幾乎是個孩童,隻要在沈都出生的,都有機會上書塾。十三歲學術法,劍術。”
“是啊,不過這得悄悄說,龍城這幾年這不頻繁送人來我們沈都這邊來學的。”
那人接着又很小聲地道,不過小慈是類妖,耳極靈光,“你知道嗎?那林停雲就是龍城主的私室生的,聽說,他娘還逼死了那正妻呢。”
“我猜他來我們這,就是被龍城主所不喜,畢竟這幾年才聽說有他這門子皇子的。”
“哈哈哈哈,确實。”
道聽途說,小慈不怎麼相信。它覺得林停雲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