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監被氣得臉一陣兒紅，一陣兒白，被戳到痛楚，氣急敗壞，話都講不利索了，手不停地顫抖着指着季語嫣，幹脆又“啪”得一聲響，将鞭子向季語嫣甩過去。到底是在掖庭養尊處優的老太監，又哪裡能比過練過些拳腳的季語嫣。季語嫣抱着男孩閃身一躲，輕輕巧巧避過了鞭子，然後閃身到老太監身後，對着屁股便是一腳。老太監吃不穩力，臉向前栽去，直挺挺地臉朝地，屁股向上摔了個結結實實。

老太監“哎呦哎呦”地叫個不停，還在窗戶裡坐着的李珏輕笑了一下，季語嫣聽到，便往他的方向望去，秀眉一挑，得意地笑去。

“你個狗崽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剛來的戶部吧，我看你的官職是别想要了。你是何人，我這就去禀告唐大人，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那老太監又勉強從地上爬起來，聲音變得更尖細道。

“你去吧，就告訴唐大人，我乃……”季語嫣突然怔住，不再說下去，她怕這樣講下去對李珏的名聲不好。

“瞧瞧，瞧瞧，孫子，不敢講了吧，有種别跑，我這就去找唐大人，今兒你要是跑了，掘地三尺，我也得把你挖出來。”那老太監覺得抓住了季語嫣的軟肋，得意道。

季語嫣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還口的時候，李珏從門内走了出來。他向老太監微微彎身道：“得罪了，此乃吾侍從，我見這小兒可憐，便吩咐他來救下，還請公公莫要怪罪。”

這公公看，又來了一個沒見過的生面孔，再見他這樣畢恭畢敬的模樣，登時又有了底氣：“你又是哪來的娃崽子，你可知道我是誰，就敢放狗在這兒亂咬。”

“下官今日新來報道，是吏部右侍郎李珏，還望公公多多海涵。”李珏恭恭敬敬地行禮道。那公公翹着蘭花指指着李珏，捏着尖細的聲音道：“我管你什麼李珏，王珏的。”公公突然猛地回過頭來，狐疑地打量着李珏，問道：“你剛剛說你叫什麼名字？”

“啟禀公公，在下李珏。”李珏恭恭敬敬地行禮回道。

“你就是李丞相之孫？”這公公左右繞圈，打量着李珏。

“正是在下，還請公公海涵，是下官的侍從不懂禮數，得罪了公公。在下替他向公公陪不是。”李珏放低姿态，給足了公公面子。

這公公一時間又不好對李珏發作，道：“哼，李公子的架子也太大了吧，連個奴才都能狗仗人勢了。”

“是，還望公公見諒，這侍從是被我慣壞了的。”

“李公子不會一句見諒，就要免了這狗崽子的過錯了吧。”公公龇大眼睛，咬着牙問李珏。

李珏聽他說得這樣難聽，皺起了眉頭，語氣略微變得硬了些，道：“公公待如何呢？他是我的侍從，自然有我來管教，難道公公要代為管教嗎？怕是沒有這樣的禮數吧。再說我的侍從隻是救人心切，這男孩雖是掖庭罪子，但明顯皮包骨，在掖庭受足了虐待。再加之我們親眼看見公公施以鞭刑，若是我們不阻止，隻怕是要鬧出人命，到時候公公擔待得起嗎？若是這樣說，公公怕是還要感謝我的侍從吧。”

李珏一臉正氣地回應着公公，把公公的臉氣成了豬肝色，結巴道：“你……你……莫以為你是丞相之孫，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你等着，我且要參奏你。”

“請自便。”李珏一揮衣袖，頭也不回，便走開了。望了一眼身邊的季語嫣，示意她跟上自己走。

季語嫣正一臉癡迷地望着自己，她沒想到李珏平時文文弱弱的，為自己挺身而出的樣子倒有幾分血氣。李珏看着季語嫣不加掩飾的眼神，有些氣惱，又是一揮衣袖，道：“快些跟上來。”

季語嫣這才反應過來，乖巧地邁着碎步跟上，還看了一眼，嘴巴都幹裂地說不出話的孩子，問道：“這孩子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