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聽到這個消息驚訝地擡頭望向皇帝,眼神急切,快步上前一步,意欲上前争辯。隻聽李丞相又輕咳了幾聲,然後顫巍巍地出列,理了理衣擺,鄭重地跪下來,上半身全伏在地上,道:“謝皇上隆恩,這是李家無上榮耀。”李珏心急,上前扶住李丞相道:“瑪法。”李丞相頭貼地,側過來,仰視着李珏道:“在朝不要攀論關系,稱職務。”李珏紅着臉立在當場。所有大臣都列闆序齒地跪下,向皇帝道喜,隻有李珏絕望地靜立在中央,無助地閉上了眼睛。
散了朝,各位大臣都滿臉喜色來向李珏道喜,和李珏共事的同僚有的多了幾分谄媚的顔色,也有一些清流敬而遠之。李珏麻木地走着,并不去回應。李丞相便在後面遠遠地跟着。李珏漫無目的地走着,李丞相吩咐小厮将他扶入車架。在小厮觸碰到他胳膊的時候,他瘋了似的怒吼:“别碰我!都給我滾!”
李丞相心平氣和道:“你身為李家之子,享受了它給你帶來的便利,自然也要付出代價。這世間本就沒有不要錢的東西,隻是或早或晚而已。我勸你,不如和和碩公主培養好感情,免得怠慢了人家。”
李珏從小對李丞相就敬愛有家,從沒有過一次違背,這次瞪大了眼睛,顫抖着唇問道:“瑪法,你就不在乎孫兒是否願意?”
李丞相雲淡風輕道:“如果你當初能俘獲和靜公主的心,不就免了這些波折了嗎?說到底,是你沒把握機會。如今你現在痛苦,依我看,不如不要這樣抵觸,和碩公主已經是最佳的選擇了。”他漸漸走到李珏身邊,不知是誰給李珏聽還是自己聽,“在這個位置上,誰不會舍棄自己的心呢。舍不掉心,就得舍掉腦袋,你自己好好考量考量吧。咱們李家的命運全系在你的一念之間,這次我不逼你。”說完李丞相便帶着仆從走了,隻剩李珏全身兀得松了一下,眼神充滿疲憊。
而另一邊,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季語嫣的耳中,而她正在給皇後捶背。皇後斜着眼睛寵溺地看着她。她的臉羞得通紅,還嗔怪道:“父皇就是亂點鴛鴦,李珏明明喜歡的是姐姐,我才不會觊觎姐姐的東西。”皇後看她嬌羞的樣子,甚是可愛,也忍不住打趣道:“那我去回你了你父皇的話,把親事給拒了,嗯,理由便說是嫣兒不願,還要再陪額娘兩年。”
季語嫣立刻跳起來,紅着臉說道:“不要,皇額娘。”然後不好意思再往下說下去。皇後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你便好好待嫁便是。李丞相也是文官清流,書香世家,你能嫁過去也是極好的。隻是你與李珏暫未有感情基礎,隻怕是要吃苦,你且忍耐,做好自己,不要迷失本性,他自然會發現你的好。”季語嫣認真地點點頭,然後又小燕子般地撲到皇後身上:“謝謝皇額娘。”
“你姐姐還好嗎?傷口可都有愈合了?”皇後眉眼間又爬上一絲淡淡的憂愁。季語嫣笑嘻嘻地擠到皇後身邊:“皇額娘放心,姐姐眼下好着呢,姐夫日日給姐姐炖好吃的,我看着都眼饞,傷口自然也好得快些了。”
皇後輕歎一聲,望向遠方道:“那就好,嫣兒,我不容易出宮,你沒事的事情幫我多去看看她好不好。”說着皇後的眼淚抑制不住地流出。
“哎呀母後,隻顧着跟您說,忘記還有大事呢。我把那掖庭罪奴擄走,交給姐姐照顧了,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說不定會發現姐姐的蹤迹,我怕到時候會對姐姐不利,我得想辦法通知他們。”季語嫣焦急道。
“那你莫再耽擱,現在便去吧。”皇後也顧不得其他,便催促季語嫣快些出發,還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小心,别暴露。”
散了朝後,枚南蕭沒能占到一點兒便宜,心裡自是不甘,暗罵李丞相這個老匹夫,現在再想辦他便更難了,朝堂上有人掣肘就是不舒服,他要掃平一切阻礙他的人。次次要申請兵費都要被他擺一道,不僅不撥,還建議他們解甲歸田,這麼多枚家軍,該如何吃喝,他萬不能放任與他同生共死、浴血奮戰的兄弟們吃虧。
于是枚南蕭在散朝後,便讓枚纾與去請旨見枚貴妃,枚纾與很不樂意,每次見到枚貴妃,都要聽她的抱怨與挖苦。枚南蕭猛得瞪他一眼,他隻得縮了縮腦袋,硬着頭皮進宮。
枚貴妃這次正在用春日的桃花染甲,他實在搞不明白,這指甲染來染去,有什麼好看的!枚貴妃看到他來,白了一眼,冷哼了一聲,并沒有好氣。枚纾與自覺地找了個遠點的凳子坐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你便應該跟老頭子在家裡享樂,在女人衣裙的庇護下享樂!”枚貴妃說話就像她的為人一樣,都帶着刺。
枚纾與撓了撓耳朵,讨好地說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知道嗎,念奴那孩子被帶走了,而且你說和碩和李珏能帶哪裡去?定是給送到蕭晏那裡去了。”
“哼,那是你們的事情,不能事事都要靠我這個女人吧!你也不是奶娃娃,也不是穿尿布的年紀了,也該自己去做決定了,别什麼都指望我!”枚貴妃自顧自地塗着指甲。
“話也不能這樣說吧姐姐,當初不是也支持這麼幹的嗎?就是為了扶他上位,怎得現在翻臉不認人了呢?這事如果暴露出去對誰都沒好處,不如現在就讓那個孩子消失得無聲無息的。”枚纾與的眼神中劃過一絲冷漠。
“孩子?你們可真讓人惡心,一切不順你們意的孩子說讓他們消失便讓他們消失,你們真是卑劣得讓人惡心。”枚貴妃眼神泣血,極盡鄙夷得盯着枚纾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