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是這不是有你嗎?我悄悄打扮成你的仆從,坐你的馬車出去,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了,等吃完你再把我送回來,神不知鬼不覺。”季語嫣挑了挑唇。
李珏無奈,帶着裝扮成侍衛的季語嫣混了出去,待快到宮門口的時候,李珏停下馬車對車内的季語嫣說道:“殿下,待會他們要亂說什麼,您盡管當沒聽見,不要理會。”季語嫣一頭霧水,李珏繼續駕着車出去了。守門的侍衛見到李珏後,吹着口哨調笑道:“李大人,今兒這麼早就出門呀?沒和公主多待一會?”旁邊一位侍笑道:“李大人,您剛剛可是步行進入的,怎得這會子載着馬車出來了?難道是金屋藏嬌了?”
這些赤裸裸的話語,季語嫣當然聽到了,她面色绯紅,但是心裡卻高興,都想跳出來,狠狠地賞這兩個侍衛。隻聽李珏道:“你們切莫胡說,殿下眼下不能出去,便派了個婢女與我出宮采辦,男女有别,我自是不能讓人家姑娘駕車,更不能同行,所以隻能自行駕車。”
“好好好,那我們不耽誤李大人出去采辦了。”說着便笑嘻嘻地又給李珏和車廂行了個大禮。待車子行遠後,季語嫣才探出腦袋來,她看見李珏正襟危坐,定是知道他又是被調笑得不好意思了,便爬到車廂外面來,拍了他一下。李珏被吓了一跳,車子颠簸了一下,但李珏下意識地伸手去擋住季語嫣。
季語嫣老老實實地坐在車馬上,不敢再亂動了,待李珏把燒雞拿回來,她高興地撸起袖子,撕下一塊雞腿,便往嘴裡塞,然後含着雞腿,兩腮塞得滿滿的,嘴邊還停留着閃閃的油漬,她呼啦一下又撕下一塊雞腿,遞到李珏眼前,努努嘴道:“諾,你也嘗嘗。”李珏看着她的模樣,實在有違聖人所說的婦容,他别過臉去,不去看她那嘴邊閃閃的油漬,但燒雞的香味一陣陣往他鼻子裡鑽,他還是忍不住接下了,然後學着她的樣子,大大地咬了一口。那鹹香的汁水兒溢滿整個口鼻,一直甜到了心裡。他再望向季語嫣那小花貓似的臉,也頓感可愛了許多。
皇後本就信佛,喜發善心,再加之她看着皇帝日日焦慮卻還一日不落地來陪伴自己,她也深感痛心,第二日就将衆妃嫔公主們召來坤甯宮,氣定神閑地坐定,等了半日,也未見枚貴妃的身影,皇後沉住氣,對素蓮說:“再去請枚貴妃。”
素蓮自從季語姝走後,便被撥分給了皇後,如今跟在皇後身邊,很得主子的意思,她故意走到堂中來,行單膝禮,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已經去請貴妃娘娘兩次了,可她說自己尚未妝容好,不宜見人,所以一直未來,還望各位娘娘見諒。”
皇後娘娘掃視了衆人一圈,威壓感撲面而來,衆妃嫔即可起身全都行半蹲禮,半晌,皇後方發話:“衆姐妹這是做何,此事也與你們無關,素蓮,再去請,告訴她,大家都在這等她,今天務必把她請來。”皇後的聲音又冷了幾分,衆人私下偷偷瞄望着,但無人敢真的起身。
“是。”素蓮領了消息,便一路小跑向芙芳宮踱來,氣喘籲籲地跑到芙芳宮,婢女将她攔在了門外,雙手護住宮門,堵住了她:“素蓮姑姑,都和您說了,我們娘娘現下還未裝束好,不能出門。”
素蓮也正了正色,朗聲道:“傳皇後娘娘的話,今日務必将貴妃娘娘請去,眼下衆人都跪在坤甯宮等娘娘大駕,還請你通傳一聲,萬一這事鬧到了皇上耳朵,過問起來,定是你這個奴才狐假虎威,不去通傳,才緻使皇上誤會娘娘,這個罪責你擔得起嗎?”
這宮女一下被唬住,神色遲疑起來,思忖道:“這……那你等着吧,我去回禀娘娘。”說着便将宮門關了起來,怕素蓮闖進來。
宮内,枚貴妃在刷着火紅的鳳仙花汁,指甲已經紅豔欲滴,她朱唇微啟,輕哼一聲道:“哦?看來這是把我架着下不來台,不去不行,那本宮就走一趟吧,看看這個老婦到底要說什麼。”
枚貴妃慵懶地倚靠在扶轎上,眼神高傲而輕蔑,路過的人數十米之外便紛紛跪倒在地,不敢擡眸,枚貴妃也視若無物,徑直向坤甯宮而來。
“貴妃娘娘到——”太監扯着嗓子,尖細地通傳着,屋内的妃嫔們紛紛向外張望來,隻見她甚是浮誇,一身正紅的衣裳配着鮮豔的紅唇,連指甲都是紅彤彤的,額間還用水彩畫上了紅色的花瓣。衆人皆知曉隻有皇後娘娘才能身着正紅,便惶恐地向皇後望去,隻見皇後并不在意,面上還是笑意沉沉。
枚貴妃走到跟前,連禮都不行,甩了一下絹子,聲音懶散道:“參加皇後娘娘。”說着便徑直走向座椅,半倚靠地坐着,撥弄自己的指甲。
“你們也起身落座吧。”
“是,謝皇後娘娘。”衆妃嫔和公主方才敢入座,有些枚黨的妃嫔,見到枚貴妃來了,膽子也大了一些,眼神也變得略微輕慢了一些。
“大家知道,宮外最近難民湧入,京城裡一時間流民四起,百姓們也不安生,皇上因為這事情已憂心多日。諸位也是皇帝的妃嫔,理應為皇帝分憂,從即日起,各宮用度減半,直至事情平息。自從大家入宮來,各種用度都較為寬松,想來大家也有不少盈餘,現在請大家能夠捐一些出來,幫助皇上和子民共渡難關。”皇後掃視了一圈衆人,可大家都紛紛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