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不好意思地擦幹淨臉,拍了拍濕潤的袖口站起身,這才注意到一旁,随着他一聲“糟糕”,紙糊的燈籠燃燒殆盡,隻留下最後的星火。
眼前一片漆黑,徐靈身子一僵,他失明了。他知道這是夜盲,宮中大多數奴婢都有此病症。往日在熟悉的環境中他是不怕的,可此時他身處陌生之地,又是獨自一人,如何能不恐慌。
低吟的犬吠在身側響起,徐靈精神一振,他不是一個人,阿花在她身邊。
“阿花,我目盲了,你幫我。”徐靈俯身摸索,直到再次觸及到柔軟溫暖的皮毛才稍稍安心。
又黑又冷,四周除了她和徐靈外隻有風聲,别說徐靈一小孩,她都有點毛毛的。
咬住徐靈的褲腿,郭呤向前走幾步他就走幾步,将徐靈領到牆邊,郭呤這才松開口。
靠着宮牆和郭呤聲音的指導,花了兩倍的時間徐靈才回到禦膳房。
同伴給徐靈留了門,王福搬到尚膳監耳房,迎接他和郭呤的是同伴的鼾聲,這讓他松了口氣。
白日徐靈還是回去膳房打下手,郭呤大部分時間都窩在牆角,偶爾趁着院中人不多時溜達幾圈,活動筋骨。
傍晚到徐靈給各宮送膳時,郭呤也踱着步子跟在他身後。免得小家夥又迷路哭鼻子,郭呤給快閑出病來的自己找借口。
當然,禦膳房呆久了她也知道皇宮是不養狗的,至少她這種雜毛土狗肯定是配不上皇宮的氣質。所以她絕不會靠近人多的地方,隻躲在無人的角落目送徐靈入殿。
有了阿花的協助,徐靈第二日送膳順利許多,膳食送入蘭熏殿時還溫着,阿蟬看他也有了一絲笑意。
順利地完成差事,有阿花陪着徐靈也不覺孤單。走在身側阿花會突然竄出去老遠,或是突發奇想朝着某處跑去,又馬上跑回來。隻是這次阿花跑開後他在原地等了又等,卻沒等到阿花。
“阿花,天馬上黑了,别玩了,我們快回去吧,今日有你最喜愛的五香肉丸。”徐靈邁開腿,朝郭呤離開的方向尋去。
郭呤聽到身後傳來徐靈隐隐的呼喚聲,她是被香甜氣味吸引來的,卻意外吃上了古代職場X騷擾一手瓜,這裡的日子實在太無聊,她挪不動腿了。
“阿桂,你再仔細想想,跟着我豈不比留在長定宮作浣衣婢強。”古怪的尖細聲刺激着郭呤的耳膜,油膩宦官勢在必得的眼神更是讓她惡寒。
“胡掌印,還請容奴婢想一想。”年輕的宮女身體後傾躲閃宦官伸過來的手。
胡掌印的手落空也不惱,他面上帶笑,眼中卻不見一絲笑意。“那我等阿貴的好消息。”
宮女阿貴還來不及為暫時逃過一劫松口氣,耳邊又響起胡掌印那尖細刺耳的聲音。“兩日後,阿貴若是羞怯不敢開口,少不得由我去和齊惠侍叨擾兩句...”
徐靈見阿花半個身子都穿過了牆角的小洞,快步上前,正要開口,阿花卻突然将頭從洞口撤回來朝他搖頭。沒錯,他沒看過,是在搖頭。徐靈一時怔住,原本要喚出口的話卡在嗓子眼。
他剛靠近,一牆之隔的對話傳入耳中,他捂住嘴,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又将頭伸過洞口,隻留下翹起的後腿和快速晃動着尾巴的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