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呤略有些心虛地回頭,徐靈已走到她面前,想從她嘴裡将碗抽出來,她偏頭躲開了。
“吃完再出門,碗不能帶出院子,明白嗎?”徐靈也不硬搶,蹲下身耐心地對郭呤說。
嘴角抽動,郭呤心說還不是叫了你也不跟來,害得我要分出口糧多養一個孩子。
在徐靈又一次想去抽她嘴裡的碗時,郭呤轉個圈從徐靈身下繞開,叼着碗跑出了大門,身後是徐靈追了幾步後停下的呼喚聲。
一天一餐,還是一人一狗分着吃肯定是不夠的,小孩将碗底舔得幹幹淨淨仍意猶未盡,卻也知道今日是沒有了。他将碗放到郭呤面前,朝她低低叫喚一聲。
郭呤身體一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聽出撒嬌讨好的意思,不過她知道小孩這是口渴想喝水了。
這個封閉的宮室内沒有水井,給小孩送食水的内監并不會日日來,勤一些時三五日送一趟,近些日子半個月才送一次食水,量還是一日的量,根本不夠。
廊下有個儲水的破水缸,自從郭呤發現他喝水缸裡的髒水後又給自己新增了送水的任務。眼下是夏季,水缸裡一滴水都不剩,小孩也隻能靠郭呤送水喝。
郭呤任命地叼起木碗,颠颠地給小孩打水去。有什麼法子呢,養都養了,總不能死在自己手裡。
來回奔波三趟,小孩總算不再請求郭呤再給他送水了。郭呤也累趴了,從禦膳房到這間破敗的宮室距離可不短。
其實中途是有池水的,但她擔心小孩喝了那水會出問題,本來就是個小可憐了,再生病她可就真沒一點法子了,所以甯肯自己多跑一段,誰讓她心善又有責任感呢。
小孩偷瞄趴在地上伸出舌頭喘氣的郭呤,輕輕湊過去,貼着她坐下,手指蹭過來摸了摸郭呤彎曲在地面的尾巴,見郭呤沒向往常那般躲開,雙眼微彎,手撫上了郭呤的後背。
小孩,差不多就得了,别讓我咬你。郭呤揮動尾巴想要将小孩的手打下去,小孩卻不為所動,惹得她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斜睨郭呤,見她隻是發出警告聲,面上卻沒有兇狠不耐的神色,小孩也不怕她,還摸上了她的頭。
天太熱,小孩的體溫又比成人高,郭呤實在熱得很。她倏地站起身叼起面前的碗飛速竄出,跑到洞口,頭也不會地鑽過去,小孩的手還停在空中,墨綠的眼睛變得黑沉。
郭呤趴在院子的石雕下,入夏後她不耐睡在不通風的室内,自發地搬出來,徐靈也隻得随她去。
夜晚的石雕涼涼的,她靠着也舒服,眼皮開始打架。她想着明日隻在送飯的時候去小孩那,送完食水就立刻離開,也該教教小孩規矩,漸漸睡了過去。
翌日,郭呤果真沒有一大早帶水過去,真給自己放了大半天假。自從投喂小孩後,她已很少有自由支配的時間了,當然傍晚她還是會送食水,問題應該不大。
做是這麼做了,郭呤卻不覺得有多放松,她總是會想到小孩。他小小一隻,獨自呆在封閉的宮室内,沒人教導他,甚至沒有人和他說話。又缺衣少食的,眼下往熱走還不要緊,等冬日要怎麼熬。
若非一再聽那些與小孩接觸過的内監提及他是皇帝的孩子,郭呤是怎麼都不會把小孩和皇子聯系到一起的。皇子這種天潢貴胄不該出生就被衆星拱月呵護備至嗎?那有像他這麼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