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三寸長的銀針紮入身體,徐靈的燒很快退下,僅休養一日,第二日他又加入了緊張的訓練中。
一直擔憂的事也沒有發生,那三個人的失蹤隻在軍營中引起了小小的波瀾。沒能搜查到人後營禁加嚴,除了不能經常下河洗澡,對士兵們的影響可忽略不計。
當北鬥星的鬥柄指向西北方時,徐靈、司徒焱兩人與營中已訓練了半年的士兵一同被拉上了前線。
徐靈緊握着刀站在人群中,心跳仿若要穿透耳膜。周圍全是如他一般恐懼與迷茫的士兵,他們都是第一次上戰場,他們都是第一次将武器對準敵人,他們馬上要經曆第一次生死考驗,他們甚至沒有一身藤甲。唯一讓他稍感安慰的是司徒焱被編入了奚校尉的護衛騎兵,不用與他們這樣的普通兵卒一般沖鋒陷陣。
如雷鳴般響徹天地的戰鼓聲驚散了徐靈紛雜的念頭,不知是大地還是他的腿在顫抖,或許兩者皆有,他與裹挾着他的軍隊、他的戰友們一齊嘶吼着向前沖。
事後,徐靈甚至無法完整的回憶起他第一次交戰的具體情形,即使是此刻,他眼前的畫面也是破碎而淩亂的。
徐靈像一滴融入河川的水滴,與軍隊這股洪流一同沖向對面的陣營。敵我雙方的士卒對沖到一處,如同被攪混的粥,翻滾出不同的色澤。
喊殺聲震耳欲聾,兵刃撞擊的脆響宛若在耳邊,戰馬在戰場上沖刺嘶鳴,刀光閃過就是一顆飛起的人頭,長□□來就是胸口一個破洞,利刃劃過咽喉濺出的血紅染紅了天空與大地,天地仿若将要被撕裂。
徐靈堪堪躲過來自敵人正面的長矛,另一名身披藤甲的敵軍已揮舞着砍刀站在他的身側。他怔怔地凝視着閃着寒光的暗紅色大刀被高高舉起,隻需要一瞬它就能将他劈開兩瓣。
“傻愣着幹什麼,不要命了。”吼聲震回了徐靈的心魂,劉山的身軀像一座小山擋在他的面前。
劉山手握短刀硬抗敵人的長刀,巨大的震力讓他手掌發麻,雙腿一沉,他的刀面被震出一條極細的裂紋。
一擊不中那人又打算來第二擊,劉山瞪圓了雙目與其正面交鋒。徐靈慌手慌腳的往側方一挪,從劉山的腰際伸出刀尖,紮中那人的肚腹。與此同時劉山的刀再次受力後應聲而碎,他險險避開那把大刀,擡腿踢向敵人。
這是徐靈第一次殺人,他仿若已從周圍的混亂中剝離出,眼中隻有倒在地上,腹部汩汩冒着血的敵人。這人還沒死透,眼神從迷茫到不可置信,仿若此刻仍不相信自己正邁入死亡的事實。他掙紮着想從地上爬起來,被撿起他武器的劉山用刀尖劃破咽喉。
“小心。”一陣天旋地轉,徐靈被扯到了另一側,劉山一刀刺死了又一個敵人。他見徐靈眼神發直,蒲扇大的手狠狠扇了他兩巴掌。
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再次讓徐靈回過神,他顫着眼掃了眼地上躺倒的兩個敵人,瑟瑟發抖的身體連刀都快握不住了。
“媽的,現在知道害怕了,剛傻站着還以為你找死呢。”邊罵邊砍人,還要騰出手來扯着刀都揮不出的徐靈躲閃,劉山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
“我腿軟動不了了。”徐靈帶着哭腔,努力邁着腿跟在劉山身後。但他的腿就像是被抽掉骨頭的兩團肉塊,總想着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