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山把作業遞了出去,同學挨個往前傳,最後傳到了目瞪口呆的第一排數學課代表手裡。
陳長見瞅了下,感覺課代表嘴裡可以塞四個雞蛋了。
簡老師拿着紅筆的指尖在微微顫抖,她這下心已經跟明鏡似的了。
而陳長見站那已經想了好幾種理由,正盤算着到底哪一個算是合理的。
他瞟了眼周秋山。這人還是一副貞潔婦男,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簡老師清了清嗓子,問:“陳長見,你的作業為什麼在周秋山包裡?”
這種情況不應該問周秋山,你為什麼拿别人作業嗎?
旁邊的倒是先開口了:“昨天放學的時候,陳同學先寫完給我講題,講完忘記拿回去了。”
他看了眼周秋山,面不改色的,仿佛句句屬實。
簡老師問:“英語數學都講了?”
“講了。”
簡老師眼睛微眯,盯着周秋山鼓囊囊的書包。
她指着書包,說:“打開。”
辦公室内。
“你們牛啊,給同學講題……五門課的作業都講進他包裡了,是吧?”
“編理由能不能編個像樣點的?”
蒲歡剛上完隔壁班的語文課,氣都還沒喘口,這兩人就又站在自己辦公室了。
坐蒲歡旁邊的老師悠悠喝了口早茶,笑道:“蒲老師,至少你的語文人家沒抄呗。”
蒲歡無奈地嗔視面前的兩位常客:“那是因為我昨天沒布置。”
她歎了口氣,道:“解釋。我隻聽真話。”
陳長見有苦說不出,他說:“歡姐,蒼天明鑒,我們真沒……相互抄作業。”
“……”
這說法辦公室無論哪個老師都是第一次聽到。
陳長見說着,突然靈光一閃,明明自己可以自證啊!
“歡姐,你可以拿着我們兩份的作業對比,答案不可能一樣,昨天數學是89到92頁。”
剛才看着的人太多,隻想着到底怎樣才能規避被發現他們住一起了,硬是腦袋短路差點沒想起來這方法。
蒲歡将信将疑地翻到他說的頁數,從頭翻到尾,又瞥了一眼面前兩個似乎一臉誠實的人。
确實很多答案都不一樣。
蒲歡說:“那你的作業怎麼在周秋山包裡。”
陳長見扶額。
又繞回來了。
他繼續道:“歡姐,你就算看其它科也都沒抄。我們絕對是清白的。”
咬定不說,反正又沒抄,蒲歡也沒理由抓着這事不放。
在他包裡就在他包裡,就當是拿錯了。
他昨天晚上才向周秋山保證要絕對不把他住自家的事說出去,他說到做到。
陳長見在心裡暗暗發誓。
誰知,旁邊的人根本聽不見他心裡的豪言。
似乎終于等到他說完,得了個空隙。周秋山冷冰冰道:“我們是室友。”
“他忘帶了,我一起幫他拿了。”
走出辦公室。
陳長見無語道:“你這樣顯得我剛才很像個——”
周秋山轉過來,淡漠得看他一眼。
接收到他的注視,陳長見感覺這人目過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凍結成冰。他放棄了,擺擺手道:“沒什麼。”
雖然蒲歡的知道和同學的知道肯定是不一樣的。
不管怎樣事情解決了。
陳長見自己手上拿着一疊作業,周秋山手上拿着一疊。一前一後地走着,昨天同樣的場景又再次上演。
今早,别人好歹還是好心給他拿了作業。
要感謝?陳長見感覺腦仁痛。胃也痛。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又沒吃早飯。
他捂着難受的胃,陳長見向來是個講文明懂禮貌的人,他這才擡頭,艱難道:“謝……”
哪還有人?
清晨的風呼嘯而過,卷起的樹葉在走廊上孤零零地繞了幾圈。
帥氣的後腦勺早就大步走遠了,留他一個人在風中自作多情。
陳長見嘟哝道:“我謝你個頭。”
上節是英語課,周二隻有一堂英語課,而且還在第一節。
這時候老師都不會先收上去批改,隻在課前檢查保證完成,課上邊評講邊讓學生自己修改完之後再交上去。
簡老師剛接手這群學霸似乎是壓力有點大,還沒摸清學生的接受程度,評講速度飛快。
陳長見和周秋山課堂前半程被拉出去談話,就錯過了不少内容。後半程回來了,陳長見又根本沒聽進去幾個字。
徐正志光看他表情就知道事情解決了。
下課鈴響了。
周秋山又被簡老師拉走了。陳長見的周測小卷沒訂正完,他對徐正志說:“給我看一下。”
徐正志遞過來自己修改完的,問道:“少爺你咋給你仇人講題啊。”
“有個屁的仇。”
“少爺你咋給你人講題啊?”
看陳長見筆停了下,徐正志感覺自己要被滅了,說:“你自己說沒有‘仇’的!”
陳長見又擡眼看他,已經說不出“死一邊去”這種話,無力道:“我樂于助人不行嗎?”
徐正志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眼神又飄到了陳長見手底下的試卷上。
六科裡面,他就英語和語文差,差得還特别離奇。試卷看起來有點慘不忍睹,擺在陳長見的試卷旁邊就更慘不忍睹了。
徐正志忍不住說:“你那有啥好看的,錯得了三道嗎?”
前面是原一班的叫張弓的男生笑了:“你說陳哥,徐狗你對得了三道嗎?”
“這,你說三道就太誇張了,我英語何止對幾道!我周測還考過滿分。”
“多久的周測?上輩子嗎?”
教室鬧哄哄的,他們越說越歡。
“課代表,我這還沒收呢。”
英語課代表時芝芝來了。她人挺好,大大咧咧的,喜歡紮兩個可愛的小辮。一路收過來,接了别人遞過來的。
時芝芝見陳長見還沒寫完,催促道:“陳長見,就差你了。”
徐正志一點不閑着,繼續欠:“别催嘛,學霸還在體會人類的參差。”
聽了他的話,時芝芝笑着說:“學霸你别急,我等着你。”
陳長見道了謝。難得沒理徐正志的搭腔。
他想快點,可選擇題太多,徐正志的字跟狗爬似的,中文寫的看不懂就算了,就ABCD四個選項他都能寫得跟小魚吐泡泡一樣,全是圈。
徐正志有時很沒自知之明,目測他陳哥心不在焉的,自己應該稍微表現出應有的關懷。他也不開玩笑了,問:“你咋回事啊,歡姐又說什麼了?”
陳長見翻了面卷子,抽空饒有深意地擡頭看他一眼,答道:“說你。”
徐正志好奇:“我怎麼了?”
“你肯定能活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