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演出還沒開始，有節目的同學都到了禮堂外排隊等着，雨仍然很大。
大家都打着彩色的傘，喧雜的說話聲混在急促的雨聲裡，興奮與緊張逼得人直打顫。
三班的話劇在第七個節目。他們一早就在屋檐下站了個地等着才不至于淋雨。因為經費有限，陳長見身上穿着和張弓同款的暗藍色西裝，雖說質量一般，但勝在簡約得體。
“一般，但是還好沒買到歡姐心心念念的宮廷風。”
“反正陳哥穿啥都帥。”
幾個男生已經等了好一會，現在也沒心思打遊戲。他們圍在一起聊閑，扒拉兩下張弓掉了一顆的紐扣。陳長見站在階沿低頭擦着皮鞋。
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呼喊：“陳長見！陳長見！在哪？”
“我們在這！歡姐！”鄧潇一最先聽到了，朝那邊揮着手。
他們擡頭，蒲歡一手還拿着手機，着急地說着什麼，擠過人群到他們跟前了拉着陳長見就走。
“歡姐，他等會還要演王子——”
“張弓演王子就行了，那不就幾句的詞嗎？”蒲歡回頭，“反正你們都很帥啊！”
從準備的最初蒲歡就說可以張弓一個人演，但沒拗過鄧潇一的安排。這下還真就成了。
陳長見笑着回頭，在衆人的矚目下張弓又在陰影處黑得有點發紅。
跑了一會才想起來根本不知道去幹什麼，陳長見問：“去哪啊歡姐？”
“主持啊，快點快……”
“啊？”
陳長見一張嘴雨水就進了嘴裡，他低頭不說話了。
他們之間從禮堂的側邊繞過，雨密密得打在身上。
“就有這麼巧的事，主持裡面的男生食物中毒去醫院急診了，讓你們别在外面亂吃東西吧……一放假就沒好事。”蒲歡又重新撥了電話，“找到了主任，我馬上就把人帶過去。”
跟着都跑到門口了，蒲歡回過頭才發現陳長見沒打傘，她拍拍他肩上的水：“欸？你這孩子沒傘也不說啊！過來過來，衣服待會濕了。”
他們終于跑到了舞台後邊，這裡所有的人都忙個不停，但陳長見過來後他們還是停下來往這邊瞧。
“跟你們說了舉辦活動的時候不要浮躁……”
範海正急得頭疼，汗滴得打濕了衣領。他剛巧就看見了他們，連忙把一個文件夾塞了過去，“馬上過一遍流程。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喲，這衣服也挺合适的，都不用換了……怎麼濕了？”
陳長見說：“隻一點，等會就幹了。”
範海連說“好”，又對蒲歡說：“蒲老師謝謝你啊，你去吧。”
蒲歡轉過來對看稿的陳長見，遲疑了一會，問道：“沒問題吧？”
“沒有。”
也不能有。
陳長見對着正好奇地打量他的搭檔笑了笑，心裡卻不如外表坦蕩。
他接過文件夾，還沒拿穩台詞本又遞了過來。
到底為什麼兜兜轉轉還是他？！
……
紅色的幕布拉開，低下的人群浮着無聲的白光。鎂光燈特别亮眼。觀衆席中間的攝像機實時直播将畫面從禮堂傳到學校的每一個地方。
陳長見和搭檔一同登台，他念着上台前一刻背得報幕詞。
與台本略有不同，搭檔緊張得卡詞時，陳長見都不着痕迹地解決了。
與此同時，遠中論壇再一次爆了。
[這是什麼？福分，這是我一周十套物理卷子修來的福分。]
[換人了！！！下午彩排我瞧都不是我男神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在線跪求一個直播間号]
[我們本校的剛剛班裡看直播都進不去了]
下了台，瞧着舞台下逐漸騷動的人群，搭檔和陳長見調笑道：“陳同學今天好帥啊，這下學校的直播間人數又要暴漲了。”
陳長見淺淺笑了一下沒說話。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設備運作和打光燈的緣故，後台溫度較高，旁邊的老師和搭檔都不斷地小心擦着汗。
陳長見卻沒有什麼感覺，規整地穿着看起來合身至極的西裝，他站在那裡，絲毫沒有顧及旁邊同學投來豔羨的目光。
他嘴裡繼續重複着台詞卡上的句子。
“陳同學。”
陳長見聽到這聲立刻回頭。
雖說之前已經在屏幕上見過周秋山穿上西裝，但真正親眼看到陳長見還是愣住了。
深灰色的高級西裝勾顯出□□優雅的弧線，頗有點年少得志、意氣風發的味道。
他還做了個簡單的發型，臉上的妝應該是老師弄得，也不濃厚。
周圍的人沒說什麼，陳長見卻能明顯感覺他們的視線都又再次聚集。
周秋山眼裡透着愉悅，熟門熟路地走在他旁邊，手輕輕搭在他肩上。
陳長見瞄了眼旁邊的女生，話卻是對旁邊的人說的：“你怎麼在這？”
“剛才帶爺爺找了位置。看到你了就想過來。”
陳長見都不用問老師怎麼放他進來的。這人想幹什麼有的是辦法。
其他人都走了，女生搭檔打量了眼他倆：“周同學和陳同學認識？關系好啊。”
陳長見背過身不理他，目光微微閃動：“不是很好。”
“啊。”周秋山帶着一點抱歉的意思，翻出了震動的手機，他垂眸前朝旁邊的女生淺笑了一下，“我以為我們關系不錯。”
女生被周秋山笑得一臉紅，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麼。
“哥！哥！”門外伸出一個小腦袋。
陳長見看了下台上的進度，走了過去。周秋山視線跟着他往外走。
“天呐，我就看見剛才小山山……”陳宛很快就發現了陳長見後面的人。
陳長見詢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馬上就到我們合唱團了啊。”陳宛往後面一指。
高高矮矮的人群，短款的晚禮服很齊整。原來是初高中一起聯合表演的合唱團，裡面女生居多，被這麼一指，所有人都朝他們這邊望了過來。
陳長見又往後縮了縮。
還沒問陳宛來做什麼。結果這孩子下一句就說：“哥，你知道我今天生日吧？”
“紅包不都發給你了嗎？”
不僅如此，祝福也一早就發了。
陳長見沒明白怎麼回事，發覺陳宛根本沒在意自己的話，便朝她的視線望過去。才微微移了一點角度，目光所及剛好停在周秋山的下巴。
他動作一滞，趕緊又收了回去。
“生日快樂。”周秋山說。
聲音溫柔好聽。
真是好學長。陳長見腹诽了一句。
“謝謝學長！”
陳宛激動地撫了一下頭發。
陳長見好像知道了陳宛剛才為什麼強調了一下。
她朝他們揮手，往自己的隊伍跑走了，小辮子裡都透露着喜悅。
本以為就結束了，結果沒等幾秒過去，陳宛又從人群裡擠出，跑了回來。再回來已經多了一個人。她小嘴裡念叨着：“走嘛走嘛，我就不信了。周學長人都這麼好。陳長見哪有這麼……”
陳宛拉着葉木依站在旁邊：“哥，今天也是我學姐的生日。”
這時，恰巧陳長見被搭檔叫了一下。他回過頭，急匆匆地。
“生日快樂。”
輕飄的話落到人的耳裡。
少年颀長挺拔的身影朝光亮的舞台走去。
陳長見上台前最後回望了一眼，兩個女孩已經消失了，周秋山站在那倚着門朝他看來。
因為逆光，也瞧不清他的表情。
下台後周秋山就不見了。很快就等到了三班表演的，陳長見看見張弓便問：“詞背下來了嗎？”
似乎是為了和他服裝做些區分，他們還在張弓的衣服上挂了金色的胸針。張弓捏着自己的胸針，有點緊張：“沒問題。”
“很帥。”陳長見溫和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緊張的話，把下面的人當成大白菜。”
他站在側邊看了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