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見重新登上了陳宛送他的賬号,綁定的電話改成了他以前那個。他開始日複一日地在超話簽到,關注了周秋山的動向,知道他申請了音樂學院,和業界知名音樂大師聯合出了專輯。
他看着他越來越好,心裡的動力也越來越強。
不知怎麼的,明明世界這麼大,散了便是散了。但他仍然無法割舍埋在心裡最隐晦私密的期望。
有一天,陳長見看見路人稱在首都偶遇周秋山的一張照片,一瞧就不是以前的。周秋山坐在大雪皚皚的咖啡館内,對面是一個方鼻大嘴的金發老外,他們相談甚歡,他似乎心情很好,彎着嘴角朝攝影的這邊看來。
陳長見後來隐約知道自己于感情是一個遲鈍的人,大學課業緊,他還忙着脫離陳華榮的掌控,尋找經濟自由。周圍的朋友開朗有趣,他自己也參加了許多比賽和活動。他沒有再特别想起他。隻是當成一個要好的朋友一樣關注他的動向。
咖啡廳裡多是準備期末考的人,環境安靜,連日的少眠讓他的精神倦怠。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克制或是忍耐,情感總是淡然。
那天他也望向窗外時,東城下雪了。
據說那是東城20年來最大的一場雪。
那一刻陳長見把筆擱下,揉了揉疲倦到極緻的眼睛。大街上滿是歡呼雀躍的人,伸手去觸落地即融的雪花。
他突然很想他。
多想坐在他旁邊,逗他笑的是他。
他一直把自己藏在一層強硬的外殼裡,一旦開了個口便止不住的洩洪。即便再累再難的時候,陳長見也沒有想流眼淚的沖動。
但那天咖啡廳的熱氣開得太足,熏得他眼角有點濕潤。
他就這樣,把對面摳破頭皮的古德吓得半死。
陳長見遇見的課題組氛圍很好,老師人也不錯,研一結束他又申請了碩博連讀。期間見的人越多,對過去的那些傷疤就更淡然,學業難度和深度一并增加,成就感也在文章不斷獲得通過後逐一增加。
徐正志畢業留了東城,鄧潇一家庭原因回了南遠。趙樹和張弓偶爾來找東城玩,還找他們聚一聚。他想過和這幾個至交坦白,但也就相當于把周秋山的事告訴他們。
他和他始終不一樣。
陳長見就這樣把秘密裝在肚子裡,誰也沒再說。
時間一直走到了往常說的“直到”。
那段時間實驗比較順利,陳長見事沒那麼多,古德沒升博,要畢業了工作倒是不愁,于是準備着力解決終身大事。
他精力旺盛,近期追一個新傳的小學妹追得很來勁,他們一起打過比賽,關系很好。但又正在試探,不好意思太直白把人吓跑了。他拽陳長見去一起去某個活動的後台,說是給她加油打氣。
活動後場兩人說笑間,陳長見便站在一旁等着,就是這時,突然有人來抓了下陳長見,一臉火急火燎地說:“董叙,馬上就開始了,你怎麼不着急啊。”
陳長見确認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那人已經扯了他一下,終于看一眼他都吃驚了:“學長!對不起啊,從後面看你好像董叙。”
陳長見腦袋轉了一圈,也沒想起來到底是學院幾級的學弟。
“抱歉,你是……”
旁邊的人在催促,據說本來因為天氣是要取消的,結果天氣轉好,邀請的人又來了。現在人手不夠,許多人都還沒及時趕到,草台班子似的後台一團亂。
“我是遠中的啊,我初一的時候那個晚會……算了不重要,老師這個學長經驗豐富讓他來!”
還想推脫,徑直走來的老師直接說:“誰都一樣,是你就快點。”
“學長幫個忙,很快的。”
“好。”
這種随機刷新的新挑戰來臨,陳長見其實大多數時候都覺得有意思。而且幫人何樂而不為。
他被帶着往更衣室跑,看見旁邊的海報上面的名字,心裡蓦地一沉,當即就做一個逃兵。
“要不還是找……”
他眼前發黑。木楞間流程已經塞進了手裡。他忽然想起來曾經也是那樣,也發生過同樣的事。
隻不過那時還在南遠。
“麻煩你了啊學長。”學弟笑着說。
前面是周秋山的演唱環節,結束後就該主持人上場。他已經連講了三個冷笑話。等了一會也不見人出來,周秋山斜眼瞧見後台似乎一團亂。
”董叙,來快點。怎麼戴了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