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談扉明眼皮已經要阖上了,沈欲忱的聲音像隔着魚缸發出來的,朦朦胧胧。
他想不起來自己在哪在幹嘛,為什麼有人一直在問他問題,隻管擺着尾巴遊啊遊,七秒後又忘了剛才發生了什麼,直到眼前飄過一根海草告訴他“沈欲忱剛才說想吃蛋糕”這件事。
海草怎麼比他還清楚沈欲忱呢?
于是過了很長時間,他在腦海裡和海草掰扯一番,點點頭回答:“好。”
沈欲忱輕輕吸了一口氣,抽出濕巾紙擦了擦手,然後在藍莓蛋糕上抹了一指尖的奶油,慢慢蹲在談扉明面前。
“頭擡起來。”沈欲忱命令道。
談扉明慢慢擡起臉,感覺到嘴唇一抹香甜的清涼,微微張開嘴唇舔了下。
下雪了嗎?
雪是這個味道嗎?
海草也不是這個味道啊。
還清醒着的沈欲忱指尖微微顫抖着,将奶油抹在談扉明嘴唇上,他聽着刺耳的心跳,很慢很慢地跪坐在談扉明面前,屏住呼吸俯身湊近他的臉。
起初談扉明還閉着眼,直到感覺什麼溫熱的東西擦過他的嘴唇,滿鼻子口腔都是甜而細膩的奶油香味。他感覺自己要溺水了,于是大口呼吸着吞咽着慢慢睜開眼,迷離地看着因為離得太近而對不上焦的臉,和那個人顫動的睫毛。
他有些疑惑這人是誰,于是擡手捧着那張臉往外推。
随着距離推遠,他看到這張泛紅的精緻的臉,漂亮的唇微張,白皙皮膚襯得嘴唇更紅,是沈欲忱。
談扉明愣了一下,笑着捏住他的臉輕輕往兩邊拽了一下:“你幹嘛呢,喝醉了嗎。”
“我沒醉。”沈欲忱拉開他的手,輕輕喘着氣道,“我們在接吻,知道嗎?”
“接吻。”談扉明喃喃,抽出手,撐在身後的地闆上,他的頭實在疼得不行,困意如風暴下的海浪一陣一陣席卷而來,強撐着地闆笑了下:“别鬧了……我們,都是男的怎麼能。接吻。”
說完,他按了一下太陽穴,嘟囔了一句“不行了,我好暈”就順勢躺在了地上。
沈欲忱保持着剛才跪坐的姿勢,臉色慢慢變得蒼白。
……
談扉明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露台上。
頭痛欲裂,天光刺眼,他擡手擋在眼前撐着胳膊坐起來緩了會兒,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薄絨毯子,和翹着腿坐在小沙發目光幽幽的沈欲忱。
“我怎麼在這兒……”他嘟囔着垂下頭回憶了一番,但大腦一片空白,檢索不出什麼有效信息,隻好先撐着站起來,拍拍手上身上的灰,抖抖毯子。
其實地上一點也不髒。
談扉明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看了眼沈欲忱,見他在喝白水,桌上還有一個空玻璃杯,不想也知道是他的,于是過去給自己倒了杯水。
甜的。
“加了蜂蜜啊。”談扉明捧着杯子看沈欲忱,見對方一隻默默盯着自己小口喝水,臉色看着挺不爽的,于是撓了撓眉毛問,“怎麼了嗎。”
“你不知道嗎?”沈欲忱幽幽開口。
“啊。”談扉明看着他,轉頭環顧四周,地上沒有酒漬玻璃碎渣子,家具擺得也挺整齊的,看着不像有發生什麼的迹象。
他雖然沒喝過酒,但應該不至于發酒瘋,于是眼睛轉向沈欲忱,用目光将人掃描了一遍,沈欲忱換了衣服,此時穿着件白襯衫,袖口還有蕾絲花邊,看着挺精緻的……那就更沒問題了。
于是誠實道:“我好像不太知道,昨天咱們一起喝酒看電影,然後……”
沈欲忱歪頭示意他繼續說。
“然後我就睡着了。抱歉,沒想到我酒量挺差的,是不是沒有陪你看完電影啊?”
記憶回籠了點,他接着說:“西瓜和蛋糕你吃了嗎?”
“我們都吃了。”沈欲忱說完,放下杯子,玻璃杯在透明桌子上磕出清脆的響聲,趕跑了談扉明最後一點困意,他聽到沈欲忱說,“我們一起吃了蛋糕。”
談扉明點點頭,雖然他不記得一起吃蛋糕這件事。
沈欲忱又盯了他一會兒,談扉明被盯得不确定起來,撿着目前已知的線索開始串聯複盤。
看電影,吃蛋糕,喝酒,然後呢?自己睡在露台上,那就是喝醉了才睡露台上了,沈欲忱是不可能把他拖回去的,露台又連着卧室,沈欲忱肯定擔心自己着涼,還特意拿了毯子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