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一秒,他都怕自己會吻上去。
談扉明站在玄關,腦袋發懵。
他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但依然懵,擡起手愣愣地按了下後頸,又用手背碰了碰額頭,感覺沈欲忱的氣息還殘留在周身空氣中,自己心跳也快要炸開來了。
“我c。”他忍不住喃喃,罵了句髒話。
剛才還以為……沈欲忱要親他。
時間已經不早,談扉明完全是憑借生活習慣和肌肉記憶,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的。他恍惚極了,腦海裡全是今天的畫面碎片,重播重播再重播。
在黑暗中望了很久的天花闆後,他才冷靜下來。
在沈欲忱提到出櫃的事兒時,談扉明就隐約猜測到他可能會說什麼,但猜測的和親耳聽到的體驗感是截然不同的,特别是“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從沈欲忱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内心有一種想把自己塞進煙花筒裡炸了,或者從十二樓飛下去的沖動。
嗯,不是在天上炸就是在地上炸,總之聽到沈欲忱喜歡自己這件事兒,心情就是非常之爆炸,他自己都說不出來這種感覺是瘋了還是怎麼回事兒。但是那句告白前面分明還有個“以前的”前綴,這三個不容小觑、分量極重的字兒,讓他心情又如同煙花筒裡啞掉的炮一樣,憋悶得心裡像被一個脹得透明的氣球塞滿,有種空蕩蕩的煩躁感。
可“你不會以為我對你是朋友間的欣賞吧”這句,卻又沒有加限定詞“以前”。
到底是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還是以前喜歡,現在也……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強迫症犯了,在意這個細節。重點難道不是他今天什麼回應都沒給沈欲忱嗎?
沈欲忱還問他希望自己怎麼回答。
平心而論,沈欲忱曾經是幫助他的人,是他生命裡可遇不可求的貴人,是他最好的朋友,是至親一般的存在,即便七年斷聯,也改變不了沈欲忱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如此,該怎麼辦,他不知道。
“……”談扉明拉過被子,蓋到自己頭頂。
别想了,他勸自己。
又心說沈欲忱真的很會折磨他。
第二天清晨,談扉明很早就醒來。
人心裡一旦有事兒,肉身躺着睡去,靈魂也會繼續翻滾沸騰。
他自覺現在腦子不清醒,迫切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來幫他分析分析,但不是郝天賜那個被狗血劇荼毒,且個人主觀色彩很重的八卦腦子。
談扉明側躺着打開手機,最後點開某藍色?圖标的軟件,打開深度思考,在聊天框輸入道:
我有一個朋友,被他認為最好的同性朋友表白了,雖然對方說以前喜歡過他,但是後來他又摟着我說……(這句删掉了)後來那個朋友又摟着他說:“你以為我對你是朋友間的欣賞嗎?”我朋友聽到他的表白,心情很奇怪,他并不抵觸朋友對他的表白,甚至還有些……
談扉明打到這裡,手指懸停在鍵盤上愣了幾秒,想想對面是個AI,不會洩露聊天記錄,便繼續打字道:
高興,欣喜,不知道什麼情緒,我覺着被别人欣賞和喜歡而感到喜悅,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我朋友聽到對方說是“以前”喜歡他,心裡又有點莫名其妙的難過。請你幫我分析一下,我朋友到底怎麼想的。對了,我朋友以前是直的。(删掉以前)
盯着深度思考的圈兒轉了十幾秒,談扉明很快得到一篇看起來十分專業的分析,他一字一句認真讀完,最後目光落在“後續建議”的那幾段話上。
第一條——寫日記記錄身體以及情緒的反應。這個可以有,剛好沈欲忱後續還要和他相處一段時間。
談扉明打開備忘錄,命名了一個标題為“自我觀察”的新文檔,并記錄着昨天發生的事:
【1.27,他說以前喜歡我,我心裡矛盾。後來他和我額頭相抵,我并不反感。】
寫完這句話,談扉明繼續返回建議頁。
第二條——嘗試三天不主動聯系對方,以此試探到底是解脫還是焦灼。談扉明想了一會兒,這恐怕得等沈欲忱出去工作的時候才能執行。
暫時擱置。
第三條——想象如果被别的同性做相同的事,是否會有所觸動。
談扉明便想象了一下郝天賜跟他說這話的場景。
由于他想象力太豐富,且十分具象化,導緻現在隻感覺喉部發緊,有點想吐。
談扉明放下手機,穿着睡袍打開門,想給自己倒杯水喝。
然後他看到了對面同時拉開門,穿戴整齊的沈欲忱。
他手邊,還有來時帶的小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