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的地闆是綠白小瓷磚,款式十分的土,瓷磚之間的邊緣都發黃發黑了,看着并不衛生,年份也久。
天花闆因為潮濕的原因,已經剝落了不少牆皮,看着有點滲人。
裡面的面積應該能進去四個人,但是裡面還放着些大紅大藍塑料盆和桶,讓面積更小了。
上洗手間和洗澡都得排隊,而且按這裡的環境來講,恐怕還會供不上水。
似是為了驗證他的觀點,通道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原本安靜的樓棟開始熱鬧起來。
現在是吃晚飯的時間,想必是附近工廠的工人們下班了回來吃飯吧。
樓棟的隔音性甚差,莫裡森能清晰地聽見租客們的讨論。
“唉,真的好累。”
“這工時真是越來越長了。”
“一日做十二小時,真是沒譜。”
“工資也沒見漲多少,平均下來,每小時能拿的錢更少了。”
工人們的衣服上的黑灰色污迹,手指上是長期觸碰零件形成的老繭,他們邁着沉重的步伐,吐槽着生活上的不如意和心酸。
“不是嘛……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而且我問隔壁廠的朋友,也是這麼個做法,那些老闆合起來那麼做的咯。”
“要麼繼續幹,要麼丢工作,這年紀還誰還請我啊”
“丢不起啊!”
“家裡還有父母,妻兒照顧……哎!”
“我家老婆也去了隔壁膠花廠,但是也要照顧孩子,隻能打散工,就那麼點補貼,不夠啊。”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别說了,待會吃完還要上夜班。”
莫裡森把帽子壓低了點,兩人站在通道的盡頭處,陰影掩護着他們,别的租客們暫時留意不到那裡有人。
兩人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他們隻是來了解,并沒有想要住在這裡。
誠然,生活條件較好的他們自是看不上也住不慣。但是對于其他人來說,這裡或許是他們唯一的話栖息地。
有條件的話,誰不想住更好的地方?如果排除自身努力,家庭環境等相關因素,是否也政-府的一份責任在裡面。
“走了。”夕薇說。
“嗯,走吧。”莫裡森應。
等樓道裡暫時沒人,兩人便默默地下樓離開。
路上遇見的租客們好奇看了他們一眼,沒看清,就沒再在意,該幹嘛幹嘛去了。
*
晚上,莫裡森與夕薇坐車回到了永順區的小樓房。
“這是這裡的鑰匙,你可以住在這裡,我也好方便找你。”莫裡森從房間裡拿出一條備用鑰匙,交給了夕薇。
“哦?我可以住在這裡嗎?那麼放心我?”夕薇挑眉,看着這條鑰匙,沒接。
莫裡森失笑,說:“可以的,這裡三樓有間客房,你可以睡那裡。”
他倒是不怕夕薇會偷東西,手腳不幹淨什麼的,他信得過她。要是她有什麼想法,剛到隴泉那天,平靜自己的武術就可以拿走東西跑了吧。
雖然她帶他去了深鹿角區那樣社會底層的地方,但是她并沒有那種驚惶、不知所措、出自于小地方所帶來的習氣表現,想來在龍騰的生活水平也不算低吧。
他并不知道她的過往,但是他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既然挑選她作為随行秘書,便是用人不疑。
深鹿角區離這裡也有點距離,她要是真想住在那裡,他也不方便找她。
夕薇見對方認真為她考慮的樣子,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自己帶它過去本來就有點想看對方笑話的意味在裡面,現在反倒顯得她小人之心了。
她摸了摸鼻子,不客氣地收下鑰匙,心下決定要好好想想下次帶他去什麼地方。
對方以真誠相待,她也必以誠待之。
隻要不跟自己來隴泉的目的沖突。
莫裡森的廚師來到小樓房煮好了飯菜,餐廳飯桌上已經放着兩份晚餐,是番茄肉醬貓耳面,面上撒了些帕瑪森幹奶酪碎,配以一份田園沙拉。
夕薇看着莫裡森淡定優雅地吃飯的樣子,嚼着嘴裡的芝麻菜,腦海裡浮現今天在深鹿角區,對方的表現。
按照雪傲的那份資料,莫裡森·雪萊貴為雪傲的唯一公爵,夏洛特皇後的外甥,可以說是妥妥的貴公子。
她原本推斷,對方衣食住行必然是頂級的,這樣的生活也會有些貴公子病,比如說潔癖。
因此便帶他去了個環境很差的唐樓區,想撕開對方表面彬彬有禮下的嘴臉。
然而結果與她想象的大相徑庭。
今天在深鹿角區,污水濺到他鞋子上,他沒太大的反應,之後還願意跟着她進去陰暗狹小的樓房裡。
臉上除了一些不适應,就沒有出現厭惡、睥睨等表現。
莫非是資料有限,才導緻判斷有所誤差?
夕薇心裡升起點點好奇之心,對方真實的生活又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