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言看着手機,然而手機屏幕是黑的。
坐在他旁邊的蘇禦幾乎是一句話都沒停過,一會兒“哥你渴不渴”,一會兒又是“哥你再往這邊靠靠”,聽得倪嘉言是一個頭兩個大。
更讓他無法忽略的是坐在他右邊,也就是靠窗的兩個位置上的人——其中一個就算他今天穿了男裝倪嘉言也認得出來,這家夥就是上次在戚常樂家門口堵他車的人,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倪嘉言倒是不認識,但這并不妨礙這兩個人成為本來就沒幾個人的機艙裡最引人注目也最煩人的組合。
林城幾乎一直摁着大廣親個不停,這也就算了,還不時說出各種變态言論,從女裝樣式說到床上用的各種小道具,倪嘉言是聽得面紅耳赤又忍不住想要過去把他們的嘴堵上。
他是真的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戚常樂,算算時間,距離上一次“意外見面”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可他也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會是這樣“兩面包夾”的架勢。
兩個多小時後飛機落地,他還想找機會和戚常樂說兩句話,蘇禦一行人又走向了轉機的入口。倪嘉言看着戚常樂的背影,也看見了他和蘇禦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心裡一陣悲涼,卻又自欺欺人地想着戚常樂不喜歡麻煩,便轉身走向了出口。
“弄得好像我們欺負他一樣,明明是自作自受。”大廣瞥了一眼倪嘉言,煩躁地踩了一腳還要湊上來的林城,“你非要跟過來做什麼!我們公司出外務關你什麼事?”
“我嗎?”林城傻乎乎地指了指自己,“我跟着男朋友出差啊,而且蘇總也已經在我的入職書上寫了通過,我們現在不僅僅是戀人關系,還是同事。”
大廣不敢置信地看向蘇禦:“蘇總,你殺了我算了!”
“哦,我這就打電話讓孟含把你倒馬路上去。”蘇禦作勢要掏手機,被大廣摁了回去。大廣咬牙切齒地笑着:“這怎麼好麻煩老大您呢?”
從下飛機就一直沒說話的戚常樂打了個哈欠,疲憊地靠在了蘇禦肩膀上:“我好累。”
他們的飛機還有十幾分鐘才起飛,這會兒正在等待登機。林城從他們的背包裡拿出來一條毛毯遞給蘇禦,蘇禦給他蓋上了。
會感覺到疲憊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雖然戚常樂這兩天一直在休息,可他一旦睡着身上就會出現金光,這金光随時随地都會消耗他的精力。缺失靈并不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可如果他不但缺失靈,還和蘇禦,大廣這些有靈的人待在一起,靈與靈之間所搭建起的靈橋就會影響到他。
時間越長,他的身體就會像漏氣的氣球一樣,越來越癟。
蘇禦已經不知道是讓他繼續睡好還是讓他再多堅持一會兒好了,想了想,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個紅彤彤的果子遞給了他:“把這個吃了。”
“這不是你結的果子嗎?這怎麼能吃?”戚常樂就算再累也被他吓清醒了,“你怎麼摘下來了?”
“滿樹的果子隻有一個會有靈,這是不會成精的果子,吃了對你好。”蘇禦道,“你就把它當成普通的水果就好了。”
戚常樂不肯吃,蘇禦歎了口氣:“其實除了這個,還有一個辦法能讓你好一些,要不要試試?”
“反正我不吃。”那可是蘇禦的果子!
蘇禦把果子放進了包裡,拉着他站了起來:“大廣,等我們幾分鐘。”
說着就拉着他跑向了洗手間的方向。
這會兒洗手間裡幾乎沒有人,蘇禦拉着他進了一個單間。這裡很幹淨,甚至還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蘇禦把戚常樂往門闆上一推,低頭就親了下去。
不是蜻蜓點水,卻也不是深入交流,戚常樂能感覺到蘇禦在向他輸送靈氣之類的東西,清清涼涼的。
一吻結束,蘇禦抵着他的額頭小聲地喘着氣,似乎這一個輕柔的親吻耗費了他巨大的精力。戚常樂環上他的腰:“你還好嗎?”
“我還是第一次給人做這種事。”蘇禦靠在他的頸窩裡,他似乎十分喜歡戚常樂的這裡,總喜歡在這裡蹭來蹭去,“不過我好開心。”
“真好,現在我們是一樣的了。”戚常樂心疼地抱緊了他,側頭在他的頸子上啄了一下,“還要讓你等我,對不起。”
蘇禦也回抱住了他,用力到幾乎要将他揉進骨子裡:“我們之間沒有對不起。”
就算他沒有愛上戚常樂,就憑着當年不周山下,戚常樂給他的那一滴不死樹汁,他就能面不改色地把這一身血肉親手剖給他。
……
他們最後的目的地是位于西北的一處荒山。
這裡人迹罕至,可以說十幾年都不見人煙。漫山遍野除了綠色還是綠色,隻不過綠色的深淺不太一樣,即使如此,這山上也如同濃墨重彩般呈現出了一副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