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離醒來時腦子都是懵的。
他四下打量了半天,見周圍有書櫃、桌椅、立式燈具、落地窗簾……而自己則裹着毯子躺在地上。
不過因為身下還有一層毯子,地面鋪了木質地闆,屋裡又開了暖氣,因而在這冬季席地而睡也不覺得冷。
江離離注意到身下的毯子很大,即使他占據了大半,另一邊也可以躺人。
而從那毯子的褶皺可知,先前那裡确實是有人睡過的。
有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可他卻不能分辨現在是上午還是下午。
正尋思自己為何會躺在書房裡時,就聽見房外有人在說話。
那人道:“……對,我還在東城度假。”
江離離一愣,認出這是夏遠山的聲音。
女子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經曆了一番大吼大叫般,聽着很是怪異。
夏遠山繼續說:“一個人玩很自在啊,不用你專門過來陪我了……”
江離離心下了然,想來是有人見夏遠山“孤身一人”在東城玩,便好意要來作陪。
可夏遠山要遮掩他們的關系,因而借口拒絕了。
思及此,江離離又自嘲地笑了笑,心想他們果然是見光死。同時又好奇對方是誰,聽夏遠山的口氣,二人似乎很是親密。
夏遠山說:“快回去了,要不你直接去總部等我吧,我最近不太想回甲城……”
聽到這,江離離登時咬牙切齒。
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甲城能有夏遠山的誰?除了父母就是那小三!可夏遠山不會用如此親昵的口吻與夏父夏母交談,那麼對方隻能是那小三了!
一想到夏遠山讓那小三去曜日總部,其間的理所應當和坦坦蕩蕩,直令江離離怒火中燒。
江離離暗忖,同樣是情人,自己就見不得人,而那小三則大搖大擺!
夏遠山過去總說自己被人盯着而不好公開戀情,而後來他知道有那雍歌的存在,也對此深信不疑。
可現在倒好,他們的戀情确實藏得死死的,可那與小三的戀情則是光明正大!
感情根本不是他們的戀情見不得人、而是他見不得人!
江離離越想越氣,突然靈光一閃,登時駭然。
他心想,該不會,他才是小三吧?
一瞬間,眼前疑雲散盡,他終于看到了事實:事實是夏遠山已經組建了家室,卻在外面偷偷養他這個小三,為了躲避“正宮”的追查才遮遮掩掩。
并且由于他本身身份特殊,也需保密處理,所以他們“一拍即合”,便有了這個地下情。
而他口中的小三、那個甲城潮男,其實才是正宮。
江離離覺得一切都理順了:
為何夏遠山那麼坦蕩地把安全套和開房記錄放在車裡?
因為正宮的東西就該坦坦蕩蕩地放在那,他這個小三沒資格指摘。
為何夏遠山那麼坦蕩地在東城開房、在甲城滞留?
因為夫妻相陪就該光明正大,他這個小三沒資格議論。
——夏遠山坦蕩,是因為對他這個小三沒必要費心掩飾。
此念一出,他頓時感到面上火辣辣地疼。
若真是這般,此先他到酒店查監控、在醫院發瘋算什麼?後來他還自居正宮給夏遠山塞男人又算什麼?
他一個小三,去挑戰正宮?
他一個小三,自己都無名無姓,卻自以為是地行使正宮的權利?
正自我唾棄着,就聽到夏遠山低低笑了幾聲,爾後說:“你什麼時候把設計圖交到公司去,好歹也是挂名設計師,月底要還沒交成稿,你就真吃白飯了。”
江離離呼吸一滞,如此聽來對面那人還是曜日的員工,而夏遠山又作為曜日總裁,四舍五入這曜日便是他們的夫妻檔了。
夏遠山繼續說:“……一手交稿一手交車,你要是不把稿交過來,你點名要的車我也不給你了。”
說到這,她停了一會,顯然是對方聽了這話而激動不已,要和她辯駁以保住自己的車。
不一會,果然聽夏遠山接話道:“你撒潑也沒用,而且離月底還有五天,這五天你動動筆杆子,去争取一台FXXK,不虧吧?”
FXXK是法拉利的頂級跑車,價格高昂倒在其次,關鍵是它的購買條件十分苛刻,可現在夏遠山大手一揮,隻為激勵對方動動筆杆子,其間寵溺之意直叫聽者發指。
夏遠山曾送給江離離很多東西,從最初的二十萬,到後來他被公司清算資産,夏遠山為了威懾公司的霸王條款,直接塞給他三千萬,之後她以“保障大明星生活質量”的名義,又是送車又是送房……四年累積,投在他身上的錢不計其數。
江離離以為這些東西已經夠豪奢了,可如今看來,他這小三比之正宮的待遇還是差遠了。
他一直以為夏遠山對他是掏心掏肺,至少,也該是全心全意,不曾想,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和自鳴得意。
心髒登時一陣酸苦火辣,既是因為自卑,又是因為醋意,他再也不願意聽夏遠山的話,直接捂着耳朵縮進毯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