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淩雲宗,仗勢欺人,簡直有辱門宗”
一觸即發時刻,白離正在猶豫讓出房牌之際,一道聲音便響起。
衆人看去,一時間大堂坐滿了人,并不知是誰發聲。
吳鑫拿眼瞧去,順勢将師弟的沖動擋回去,和善的看向大堂,“這位仁兄,武林大會在即,七俠城内客棧皆滿,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哼”
那人冷哼了聲,然後站起身來,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聚集了過來。
那是一個頭戴鬥笠,一身黑色勁裝的男子,他微微擡頭,露出冷淡的薄唇:“先到先得,你們淩雲宗沒有地方住就搶兩個普通人的,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你這個王八蛋在說什麼”師弟被他說的面紅耳赤,頓時開口大罵。
吳鑫皺着眉頭,斜了眼小師弟,小師弟不情不願的退了回去。
吳鑫掃了那人一眼,瞅到他手中的佩劍,頓笑:“想必這位仁兄是劍神谷的弟子,不知高姓大名”
一聽是劍神谷的弟子,大堂上看戲的人都驚訝的盯着他。
聽聞劍神谷内有劍神留下的劍道劍氣傳承,還有劍神的劍冢,而劍神谷出來的弟子在江湖上多半難逢敵手,多少人希望能夠拜入劍神谷,然而劍神谷并不開放收徒,而是看緣分收徒,所以劍神谷弟子雖不多,但貴在精。
劍神谷的人平時不出世,往年也沒有見過劍神谷派過弟子出世摻和這些是是非非,沒想到會來參加此次武林大會。
既然知道他是劍神谷的人,大家對他都十分好奇,而吳鑫深知劍神谷傳聞更是不敢輕易出手。
劍神谷的崇拜者不少,得知他的身份,立即有其他門派開始幫腔。
被衆人讨伐,吳鑫見狀,狼狽的帶着師兄弟拂袖離去。
解了圍,白離心舒出一口氣,剛才那個場景,他可真是又緊張又···有點刺激。
額,咳,沒錯,那種隻有武俠小說才出現的畫面,誰能懂身處其中的激動感。
白離還想對着戴鬥笠的少年抱拳一笑,也不知對方看到沒有,他就被白雲浩拉着上樓了。
劍神谷弟子令狐沖看到那一閃而過的燦爛笑容,微微有些愣住,那笑容帶着些許說不出的迷人意味,仿佛瞬間點亮了整張臉,和那張平凡的臉一點也不不相配。
他搖搖頭,輕輕笑了下。
随即便有人上前來搭讪。
丙房,是這個客棧最差的房間,當店小二帶他們進入客房時,白離看到最差的‘丙房’裝修華麗,家具不俗,連杯子都是白玉杯。
“客人,如有其他需要,随時叫小的,小時日夜為您服務”
店小二有點兒過于熱情,白雲浩冷睨了一眼,店小二立即收斂了笑容,默默退下。
此刻白離在打量整個屋子的布局,啧啧稱奇中,并沒有察覺。
白離咽了咽口水,轉身默默拉了拉白雲浩的衣袖:“這,這就是丙房?店小二沒弄錯吧?”
不會給他們開了個高級房,結賬的時候讓他們給天價吧!那他的小心肝會有點受不住的。
“哥,無須多慮,好些日子沒有停下來休息了,要給你放水洗澡嗎?洗完澡,我們去找美食”
找美食,這是他哥去到一處城市的喜好。
一聽美食,白離将其他憂慮抛諸腦後了,“好好好”
兩人整裝了下就出門了。
來到一處新的城市,哪裡願意浪費時間睡覺,當然是要體驗一下當地的夜晚風情。
街上燈火通明,人潮湧動,白雲浩牽着白離的手,五指相扣,手心與手心相觸的溫度,白雲浩的耳尖不由微微泛紅,而另一旁白離一心隻記挂着看路邊的小攤販上的商品。
白離就感覺自己進入了異國他鄉一樣,街上全是抗刀抗劍的各種江湖人,臉上或是和善或是猙獰,當然有時候人的好壞不能從外表上去評斷好壞,就像今天那個淩雲宗的吳鑫,長的一張好皮囊,可本性就是惡的。
“湯齊師兄,你看,那個就是今天搶我們房的兩個鄉巴佬嗎?”
三個淩雲宗的弟子恰巧也在街上采購,其中一個弟子見到兩人便開口喚兩人。
湯齊看到兩人,眼睛一眯,“沒錯,就是這兩人”
今天當着衆門派的面丢臉,就是這兩個鄉巴佬在作怪,離開後,他被師兄訓了許久。
湯齊就是今天欲沖在前頭的少年,要不是有吳鑫攔着,他早就折斷了兩人的手腳。
湯齊狠厲的看着兩人,“不教訓下兩人,當我們淩雲宗無人了”
“沒錯師兄,我們淩雲宗何時受過如此欺辱,不教訓下,難解心頭之恨”
嬉鬧的街上,白雲浩耳朵微動,原本柔和的眼睛漸漸冷下來。
“小浩,你看這個好玩不”白離拿着一個四不像的兇惡頭像比在臉上,通過面具眼睛的兩個洞口望向白雲浩。
白雲浩微揚着唇角,拿起一個兔子面具給他,“這個比較适合你”
白離看了看可愛的小兔子,頓時龇牙利嘴,比在他臉上,“我看小兔子比較适合你”
放下新奇的面具,又拉着白雲浩看下個攤位。
人流較大,白雲浩始終抓着白離不放手,想要擠過來分散他們的,都被白雲浩釋放出來的殺氣給逼退了。
現在的時間相當于現代晚上的九點鐘,因為街上實在太多人了,各種小食攤位也無空位,白離隻好抱着吃的東西邊走邊逛。
哎呦
隻聽哎呦一聲,白離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身體便被推了一把,白雲浩眼疾手快的扶住,白離也顧不上掉在地上的食物,轉頭隻見一小孩兒跌倒在地,那小孩身子不過在膝蓋處。
“小孩,沒事吧”白離趕緊蹲下去扶小孩,檢查情況。
小孩子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補丁,看來是個苦命人家的孩子。
小孩起身拍了怕身上的塵土,什麼也沒說就鑽進人海不見蹤影了。
“诶小孩”白離還想給他點銀兩買吃的,人海茫茫,卻已經不見人了。
白雲浩這才去抓着白離,眉頭微蹙,“哥,我們回去吧”
白離有些可惜的看着地上的食物,這人這麼多,他的食物早就被踩了左一腳右一腳,沒有任何可以拯救的可能。
“好了,我們再買一些回去吧”
“等等”
白離忽然摸了摸腰間的錢袋,現在哪裡還有錢袋子,他眼睛瞠目一圓,“我的錢袋被偷了”
大怒,原來那小孩是個小偷,他還奇怪這小孩怎麼撞完就跑,以為有急事呢,原來是偷了他的錢袋趕緊跑路而已。
“算了”白雲浩溫聲說道。
“不行”白離一甩袖立即跑了出去,因為速度太快了,白雲浩伸出去的手隻抓到了白離的衣角,加上街上人太多,很快他們就分散了。
“哥”
···
白離十分着急的找着小偷,忽然看到那個小偷的身影,兩人都互相發現對視了眼,白離追上去,小孩立即拐進另一條街跑了。
一連拐過兩條街道,白離完全被帶着轉圈圈,不知身在何處,等反應過來,他站在黑乎乎的小巷,心裡咯噔了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離轉身去看來時的路,已經遠離了街道,看不到熱鬧非凡的街市,隻有隐隐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有小浩陪在身側,白離咽了下口水,這會他倒是有點心慌了。
這裡小巷七拐八彎,小孩已經不知鑽進了哪條小巷,白離打算先往回走,找到小浩先。
隻是剛轉身,前方已經有兩個人擋住了來時的路,他在黑暗中冷笑:“呵,想跑”
白離慌忙往後看,發現也一個人圍了過來,兩側是住宅樓房,燈光黑暗,看起來是後院,也就是他就算呼叫也沒人聽到。
前後都人被擋住,他無路可逃了。
“你們是誰?”白離一個人雖然心裡有點怕,但是有了上次紅梅村的經曆,他此刻倒是要比上次鎮定點,手悄悄摸進了衣袖中。
烏雲撥開雲月的刹那,白離看清了一個人身上的穿着服飾,有些眼熟,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敢讓大師兄丢臉,今日必須給你個教訓,師弟們,上”
湯齊一聲令下,其餘兩人頓時圍了上去,白離轉身朝一個人的方向沖了上去,對方一見對方敢直面攻上來,頓時心生惱怒,這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啊!!
白離眼疾手快揚袖一揮,那人根本沒當白離一回事,措不及防就被暗算到,白粉一接觸到眼睛,慘叫聲響起。
白離也不知道那物是何物,隻聽小浩說若是有人傷害他,就拿這個對付就對了,管能牽制住一會。
這會白離不管那人如何,順利的破開了這個缺口,抓緊逃命去了。
“師弟”
“可惡,敢傷我師弟”
湯齊殺心漸起,運起輕功,飛檐走壁幾個翻身便擋在了白離逃生的路線。
白離想起這人是誰了,正是今天和他們搶房間淩雲宗那批人。
又是一罐紅色的粉末撒了出去,可這時湯齊有了防範,根本不着道,閃身避開,白離見狀想跑,被湯齊一個連腳蹬從後背踢中。
白離隻覺撕心裂肺般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失去知覺倒在地上。
湯齊見此,冷笑,手成刀勢,緩緩擡起手,眼中是狠毒的殺意。
“住手”
正要下殺手的湯齊,聞聲而望,前方站着一個戴着鬥笠的黑衣人,湯齊瞅了眼他手中的佩劍,有所忌憚的收了手,帶着兩個師弟離開了。
黑衣人看了眼淩雲宗的服飾,眼中閃過厭色,沒想到又是這群人。
獨孤齊走上前查探對方情況,等扶起人才發現是今天的那個普通人,他不過是見是淩雲宗的人,就是看不慣的出手阻攔,沒想到會救下他。
獨孤齊掏出一顆藥,塞進對方嘴裡,手不小心劃過對方唇角上的血漬,他狐疑的順着血漬擦了擦對方唇側,暗黑的皮膚忽然變得通透白晰,獨孤齊想到什麼,還想繼續擦時,一道利劍破空而來,獨孤齊敏銳的閃開,那劍竟是直直插入石牆半尺。
獨孤齊眯眼暗歎:好強的内功。
一個身穿普通着裝的男子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不知是天色漆黑,此刻他的臉看起來陰霾密布,渾身透露着不似普通人的氣勢。
獨孤齊警覺,“你不是普通人”
獨孤齊認出來人,這人與地上昏迷的人是一起的。
就沖他這直接将劍插入石牆半尺,根本不需要他出來維持正義。
哪怕就是他,無法達到這麼深的内功,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白雲浩看了眼地上的人,眼睛血紅一片。
“你的同伴已經被我喂了,護心丹,暫時無生命危險了”
獨孤齊大概是看出了此人心系同伴,于是出口說道。
也不知是獨孤齊的錯覺,總感覺他說完這句話,身上的冷意散了些。
“是誰”白雲浩冰冷的開口。
獨孤齊思索了下,本身江湖上的恩怨就不該外人插手,很容易殃及無辜,但他既然已經插手了,恐怕也不是他能獨善其身。
“我看穿着像是淩雲宗的,具體還需要再查明情況”
白雲浩抱起白離,眼睛未離開半步,身體一躍,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
獨孤齊看了眼那石牆上的劍,卧虎藏龍,今年的武林大會恐怕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半夜,七俠城某處客棧,入睡的男女正雲雨完睡的香甜,突然,一塊飛镖破窗而入,直射房内的床柱上,床上睡覺的人驚醒,他警覺的查看屋内。
“師兄,這怎麼了”女子也被男子驚醒,用被子擋住赤裸的身子,露出柔嫩的香肩,柔若無骨的貼着吳鑫。
吳鑫并沒有發現異常,看到床柱上飛镖的标記,他會意到什麼,轉身對師妹露出一抹邪笑,“師妹莫慌,幾個小賊,我去去就回”
“師兄,你走了,人家怕怕”
看着女子雲雨後帶上的豔色,吳鑫心中一抖,立即被吸了七魂六魄,轉身壓下人,“師兄不走,師兄陪着師妹,師妹可得好好報答師兄”
女子意會的露出嬌媚的笑容,手指探進對方胸膛,“師妹自當竭盡全力伺候師兄”
說罷,床帳微微晃動着,呻吟之聲擾着夜色,讓夜色變得更加漫長。
郊外,湖邊柳樹低垂,随風輕拂,宛若一道道詭異魅影,戴着鬥篷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出現在這魅影路上,朝着湖邊的一處涼亭。
行至涼亭,摘下帽子,吳鑫看向涼亭中早已等候多時的人,唇角揚起邪笑。
那人見到吳鑫來了,漫不經心的調侃,“吳兄弟,雖然軟玉熏香,但還是顧及點身體啊!”
“這就不勞使者大人擔憂,說吧,我們本不應在這裡相見,到底所謂何事”吳鑫懶得廢話,一臉傲慢無禮。
被叫使者的男子,臉一半埋在黑暗裡,看不出喜憂。
“大人有令,本次必奪得武林盟主之位”
聽此,吳鑫冷嗤,“能奪得必然最好,可今年連劍神谷的弟子都出來參加了,各門派卧虎藏龍,恐怕是難如大人之願”
“大人重金聘請七殺閣,助閣下一臂之力”
吳鑫差異的看向他,随即唇角揚起邪笑:“那吳某必然有望奪得武林盟主之位”
兩人匆匆談過,吳鑫便離開了涼亭。
吳鑫一走,有一人從暗處走出,走進涼亭。
“淩雲宗可謂是靠着大人才有這些年的風光,如今是越來越張揚跋扈目中無人,怕是大人最後養了一頭白眼狼啊”
“呵,不必擔心,大人隻需要一個傀儡,盡在掌握中”
···
白離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在客棧裡了,床邊白雲浩正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邊熟睡着,白離想起來自己是怎麼回事了。
擡起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當時被那淩雲宗的人打到後背,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他感覺這輩子都沒這麼痛過。
經過此次,他心有餘悸,害怕起來了。
怕不怕死這個問題,大概多少人都會說不怕死,可是死之前肯定要遭受痛苦折磨的話,還是少數人不怕死的。
受不了苦痛的人類
“哥,你醒了”
白離還在陷入遊離的思緒中,白雲浩不知什麼時候醒了,看到他哥睜着一雙眼睛盯着天花闆,頓時皺起眉頭。
白離扭過腦袋,看向他,有些傷心,“抱歉,我把你的玉佩弄丢了”
那個錢包裡有白雲浩交給他保管的貼身玉佩,白雲浩和家人走失後,身上僅僅戴着的身份認證之物,想到以後白雲浩有可能因此永遠也無法找到親生父母,白離眼眶緩緩紅了。
内疚,傷心···
白離微微笑了下,手心攤到他眼前,“哥,你看,這是什麼”
手心裡俨然躺着白離丢失的玉佩,白離水汪汪的眼眶眨了眨,“這,這,怎麼找回來的?”
“哥,你都躺了三天了,我重金找人找到了這個小孩”
白離吸了吸悲傷的鼻子,有些猶豫的弱弱問,“那,那個小孩呢”
該不會找人暴揍了一頓小孩兒吧?
白雲浩抿唇,“隻是拿回了東西,小孩無事”
“喔,那就好”
有些慚愧,他這個哥哥怎麼把弟弟想的那麼壞。
白離心有愧,趕忙轉移話題:“我都躺三天了,會不會錯過武林大會了”
然而,實際上,小孩連同家人都遭了白雲浩手下的毒手。
這些,白離現在不會知道,以後也不會知道,白雲浩在他心中永遠都是最初的幹幹淨淨的孩子。
白雲浩說道:“武林大會在七天後”
“那我去得了嗎”
“哥聽我的話,好好休養,肯定可以”
“聽說武林大會圍觀也要進場費呢”
“嗯,第一場是一兩銀子,第二場十兩銀子,總賽五十兩”
白離瞪大眼“看來來了的人,也不一定有機會看完總決賽”
白雲浩點點頭。
“太奸詐了”聽說每年還是有很多暴發戶前來觀看的。
“不過,原武林盟主也得守住寶座,做不了,這所得費用也就落入新武林盟主手裡了”
“诶,沒錯,有可能都是為他人做嫁衣呢”
白離心情變好了,動了下身子想要起身,發現胸口還是有些疼,他皺着眉頭。
“哥,你别動,你這傷得養上幾天才能下床”
白離乖乖躺回去,“抱歉,讓你擔心了”
他真是個令人操心的哥哥。
白雲浩歎氣:“哥,你這都道兩次歉了,我們即是親人,本應互相照顧,況且,你不也是照顧我長大了麼,以後就輪到我照顧你了”
這不就是相當于養兒防老?白離越想越樂,自己這撿了個孩子,還後半生無憂了。
“哈哈,額,咳咳咳”白離一時間得意忘形,一激動就扯動了傷口。
“怎麼樣?”白雲浩給他順着胸口。
“沒事沒事,我七天後一定能下床”要是看不了武林大會,他這輩子都會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