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個什麼物件?”他又露出了那副‘看好戲’的表情,絲毫沒有慌張。
其他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出聲。赫舍裡緊了緊懷裡的祜兒。惠嫔更是一副全天下都要害自己兒子的樣子,瞪大了眼睛,還誇張地張大了嘴。
我坐這麼遠感覺都能看到她的小舌頭。
“給朕看看,給大家夥也都開開眼。”玄烨伸出手。
“是…是從佟姑娘的車子裡,查出來的,一個,一個,羊毛做的兔子布偶。”
啥???這是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來了?
滿屋的人驚訝地回過頭來将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惠嫔甚至清晰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愣住了,這麼多目光彙聚裡,一時間不知道該看誰。
我看向了玄烨。
唯獨玄烨沒看我,他看向了鈕祜祿珠兒。
所有人在原地愣了幾秒以後,惠嫔率先以一聲高分貝的“啊~~”打破了沉默。
我一瞬間居然還有點感謝她。
我看到老祖宗的眼神,從我這裡收回放到她身上,皺了皺眉。
真是恃寵而驕,肆意妄為啊,默默感歎道。
在主殿十幾個人的注目禮下,我離開座位,畢恭畢敬地行了大禮:
“佟佳妤萩絕無半點謀害皇子,損害皇家顔面之心。我佟佳氏三代在朝為官,我與皇後娘娘情同姐妹。此事确有蹊跷,望皇上、老祖宗明察!”
一字一句,字斟句酌。
說罷我也沒有繼續趴在地上,而是筆直地跪着,跟玄烨直視。
甚至嘴角還勾了勾。
跟之前謹小慎微顫顫巍巍的自己簡直判若兩人。
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的改變。
心裡坦蕩蕩,我為自己而活,至于你們怎麼想我,随便。而且我仿佛有一種莫名的自信,玄烨不會冤我。
我信他。
“把那件物品拿出來給大家看看。”玄烨沒有再看我,伸手沖着噶祿招了一下。
噶祿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聳了聳肩,意思是随意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然後他顫巍巍從袖口掏出我的兔兔,雙手托舉着呈了上去。
“萬歲爺當心,裡面有,針。”
玄烨接過那個布偶,拎着兔子耳朵湊近看了看。
“皇上,當心啊!”惠嫔又出聲嬌嗔道。
“恩”玄烨敷衍回複她,仍提溜着兔子,倒也不敢下手去觸碰那圓滾滾的肚子。
“來,拆解開看看。”看到梁九功叫了一個太監端來一個木質平盤,玄烨順手将兔子置于其上。下人迅速承下去了。
拍了拍手,玄烨擺了擺手說:“都站着幹嘛,坐下啊。”
“可是,皇上…”這回不是惠嫔,而是鈕祜祿說話了。
玄烨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冷冷的眼神逼着她,她縮着脖子尴尬地看了一下周圍,然後坐回去了。
大家都坐回原位了,我還跪着。
主座上三位沒有讓我起來的意思。赫舍裡左右看了看其他兩人,沒敢說話。
殿裡空氣凝固了,大家喘氣都小心着。
沒過一會,我親手縫制的小兔子給大卸八塊後重新端上來了。
我氣的想跳腳。
所有人(包括我)都伸長了脖子往托盤裡看。
坐在前排的珠兒和惠嫔發出了“嘶”的倒吸涼氣。
玄烨定神看了幾秒,嘴角緊了緊,之後下巴揚了揚,端盤子的馬上會意,将托盤端來我面前。
我也不由自主地“嘶”了一聲。
七零八落的兔子旁,赫然并列擺放着七根,銀針。
針不細,且相較于兔子的體型來說很長。所以如果碰到了是肯定瞬間出血的,我愣住了,是誰這麼狠毒,要置兩位幼子到如此危險的境地?
如果小孩子不知輕重,就這樣一把捏下去。
我閉了閉眼,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查不清楚的話,我該是活罪難免,死罪難逃。
不不,沒有活罪,是根本沒有生的希望。
跪在原地思索了一瞬,雖然我信他,但還是要掙紮一下,萬一玄烨這個小崽子被蒙蔽了雙眼呢。
我将托盤推開,點頭示意謝謝了公公,然後擡頭直視座上三人道:
“我一直視皇後娘娘作自己的親姐姐,視祜兒為己出,這個老祖宗、萬歲爺和皇後娘娘都再清楚不過。”
我頓了頓,得到老祖宗和赫舍裡對我以上言論的微微點頭表示同意後,接着說:
“此物件即不是祜兒的周歲生日,便是與其他幾個玩偶一起供兩位皇子挑選的禮物。我雖與惠嫔娘娘交往不深,但也絕無半點謀害皇子之心。”
“你胡說!你就是見不得這半年萬歲爺更寵惠嫔一些!你被,被暗中指使,就要,要害人家的孩子。”
我話還沒說完,鈕祜祿珠兒跳出來指着鼻子罵我。
我立馬借着她的邏輯往下說:
“珠兒姐姐說的‘暗中指使’可是皇後娘娘?”
我反問
鈕祜祿:“我,我可沒這麼說。”
我心裡翻了個白眼,想着您可真給甄嬛家族丢人呢。
我:“暫且将珠兒姐姐的偏見放在一旁,這件禮物帶來時同其他玩偶放在一起,并沒有署名,何來謀害承慶一說?退一萬步講,如果是祜兒抓到了兔子,我豈不是害了自己家孩子?按珠兒姐姐剛才的推斷,若我是,是受人指使要幫忙奪回萬歲爺寵愛,又怎會拿祜兒的安危做籌碼?”
這一連串的反問給珠兒整愣了。
這個草包。我心裡想罵她。
雖然我全程沒提赫舍裡名字,但現在全場都将目光轉移到了赫舍裡身上。
此刻我不用再掩飾自己對惠嫔的感覺,雖說不上親密,但也絕無半點害她之心,而且是以傷害祜兒的可能性為代價。簡直大可不必。
赫舍裡團了團手裡的帕子,從主座上走下來,也跪在殿内:
“臣妾相信萩兒不會做出這種事,臣妾作為皇後,也絕無争寵之心。隻求家國安康,隻求各位皇子可以健康成長。”
看到姐姐這麼挺我,感動的淚都要下來了。
玄烨全程看戲,沒有說話。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赫舍裡和珠兒,還看看惠嫔。
眼神在幾個姑娘間飄來飄去。
我在心裡暗暗罵道。
沉默了半分鐘,玄烨清了清嗓子:
“咳咳”
咳完這兩下他又沉默了,眉頭蹙了蹙,喉結翻滾了下,好像要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然後他說:
“今日慶賀兩位皇子生辰,禮數不能破。佟佳妤萩私藏銀針,證據确鑿。至于是否有冤情,待日後證據确鑿了再議吧。”
我長出了一口氣,正要行跪拜大禮謝主隆恩,壞棗又開口道:
“先拖去宗人府吧。”
我:“????”
衆人:“?????”
他還是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