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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渌水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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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娘轉日便走了,沒有再多停留。臨走前囑咐我要回府過重陽,我知彼此心裡仍别扭着,颔了颔首,沒有作聲。

九月初七,多兒進了吏部,正兒八經開始領俸祿了,當然也更忙碌,便再也沒來過小院。

九月初九重陽節,我沒有回去。

容若也是,雖然納蘭府上派人催了好幾次,容若不想讓我獨自一人,便隻是往家裡寄了書信,讓人搬了整整三馬車的書卷來。

“也休息的夠久了,你額娘說的對,納蘭氏要的,斷不是困在溫柔鄉的薄幸郎。”

日日挑燈夜讀,倒真顯出幾分高考前的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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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九月底,深秋的夜裡總是格外冷。

春桃在外面收拾好了進來,雖急急關上門,卻還是帶了些寒風,坐在裡屋的我仍打了個寒顫。

“讓小姐多穿點的,今年恐是要早些入冬了。小姐卻還是隻穿這單衣,我明日讓納蘭大人的小厮趕車帶着清風秋雨回府裡再拿些厚衣服來吧。” 春桃見狀,忙給我手裡塞了個碳婆子。

自那日額娘來過,我跟容若的心裡都更笃定了一些。雖然雙方父親沒有正式出面,但有正房大娘子的認可,這門親事多半是□□離不了十。

我細細端詳鎏金暖手爐上的鳳凰團模樣,一陣暖流從手心湧向心頭。

“不了。”我輕搖了搖頭,“納蘭府的馬車日日在小院,我們恐不過幾日光景,就要回去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給自己做心裡輔導和自我洗腦,他們不是不愛我,他們不是想犧牲我,隻是這個時代,這個制度,讓他們不得不這樣做罷了。

隻是,想到要回去見他們,還有惠姨娘,心裡莫名還是會緊張一下。

正收拾了要睡下,門口響起容若的輕咳和敲門聲。我穿着單衣踮着腳跑去開門,随着腳印的是春桃老媽子一般的念叨:哎哎呀呀又光着腳!

雖然日日相見,每次看到容若那一雙亮晶晶的小狗眼的瞬間,還是讓我小鹿亂撞。

要了命了,我大抵是要一輩子都對這個男人有生理性喜歡吧!

這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容若低頭看到我的赤足,眉頭擰了一瞬。

按理來說這個年代的男子在娶妻過門前,多半是不知道對方準确模樣的,更别提看到對方裸露的身體部位了。

那一瞬便也隻呆呆看着我勾着腰身的白色素袍,隻覺得血脈都火熱起來。

半晌,才想起要同我說什麼,“明日,不要起的太晚,打算帶萩兒去一個地方,往返需一日光景。”

我低頭笑了笑,點了點頭。見他要關門,便伸了伸手過去,拉過他指節分明的手。

“别熬的太晚了,日日這樣挑燈夜讀,怕是眼睛都要熬壞了。”

他動作僵了一瞬,便五指張開,用掌心包裹住我的一雙,疼惜地揉搓了半分,道:“天冷,快進去。早點歇着,明日見。”

情愛就是兩個人在一起時,比一個人開心,也想不起來那些一個人的孤獨的日子。

不過前幾日還在跟春桃争論女子要不要嫁人的理論,現在卻一副新婚少|婦模樣,想到這裡自己不禁羞囊了起來,脫離他掌心的溫度,與他對視:

“好,明日見。”

我真的在這個時代遇到了愛情。

我好幸福。

第二日,馬車晃晃悠悠了小半天,終于停住。

下車一看,跟呆了三個月的小院兒相比,眼前是另一處寬闊明亮的郊野景色,同這段時間住的農家小院又有所不同,沒有或忙碌或閑适的路人,隻兩行筆直的銀杏立于道旁,樹端是一片璀璨的金黃。

在外我們并無任何在當時世俗看來的逾矩舉動,他在前緩行,我隻跟在後面,那日陽光太好,晃了眼。我踩着他的影子玩,堪堪行了一段路,眼前展現一個大宅,真是大宅門的那種大宅,不似京裡那些官員(包括自家的佟佳府)。

京裡的宅子為了避嫌,一年到頭除了重大節日,府門下那兩扇大門是不開的,一般我們進出府門都是從側門走轎,或後門騎馬出入。

老胡曾跟我科普過,這樣做一來是為了不那麼招搖,二來也是為了安全着想,就類似于現在高管出門前後都是好幾輛黑車護送,誰也不知道人在哪輛車上的考慮吧。

據說是先帝留下的規矩。

“這倒不像蒙滿祖先留下的規矩,馬背上的民族,不該縱情彰顯麼?”當日我好奇追問。

“嗯。這确實是從咱漢人身上學到的,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

回想老胡當日那句話,再擡眼看去,這大宅門上面書《渌水亭》三字,站在下面的我,感覺不喊自己一聲劉姥姥都說不過去。

“這規制,竟逾了公侯之禮?”

鞋子觸到冰裂紋青磚的瞬間,忽然聞到門内飄出縷縷沉水香。

容若玉冠上的東珠随輕笑微顫:“聖祖爺賜的恩典,原是為彰納蘭氏鞍馬之功。”

他廣袖拂過門環上纏繞的忍冬藤,銅綠斑駁處隐約可見"順治九年造"的陰文。

“好闊綽的匾額!怕不是比養心殿的“中正仁和”還氣派三分。”

我自然沒去過養心殿,但殿中的提字是京中多少人家的家訓。

“容若哥哥,不是說京中盛行‘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們納蘭家的别院,可真是——”

奢侈啊。

這三個字我吞掉了。

“萩兒從何知道這是我家别院?”

容若側了側頭看我,眉眼彎了一瞬。

哼,小瞧我的記性。

“嗯——當年第一次陪皇祖母去禮佛的時候,你說過的,《渌水亭》是你家别院,剛好離劉宅大院不遠,所以得以常跟多兒一起來看我。”

我笑笑,幾步跨上台階撫摸着看着有些許年頭的厚重的雕金木門,走到了容若前頭去。

容若耳尖霎時染了薄紅,微微張了張嘴,仿佛想要說些什麼,話音被突然洞開的門扉截斷。

十二個着豆綠比甲的丫鬟分列兩行,手中捧的卻不是尋常掃灑之物,盡是些纏枝蓮紋的錦匣、喜鵲登梅紋的漆盒。

本以為是個廢棄的宅子,沒想到往裡走着卻眼瞧着一個兩個好些個打掃的人在忙碌,跟門外些許蕭瑟和荒涼完全是兩個天下,宅子裡灑掃的,擦灰的,搬東西的大有人在,且人人面上都一副喜氣洋洋,仿佛是宅子裡要有什麼天大的好事發生。

穿過五蝠捧壽影壁,但見抄手遊廊間穿梭着數十匠人。有捧着金絲楠木料往東廂去的,有擡着整塊青玉雕花窗棂朝西閣行的,最奇是當中兩個小厮扛着株西府海棠,根須上裹的泥土還帶着溫室的潮氣。

“這是要——”

我撫過廊柱新漆的朱砂,指尖染了淡淡檀香。

容若忽的引我轉向月洞門:“且看此處。”

話音落處,豁然現出片琉璃世界——漢白玉石橋卧于曲水之上,對岸飛檐亭台竟全用藍田玉嵌作窗格。十來個花匠正在移植晚菊,金蕊映着玉色,恍如将漫天星子栽進了瑤池。

行到最深處的草場,荒蕪中自有一段風流。

及腰的野蒿間散落着前朝石刻,幾個匠人正在拓印碑文。

殘荷滿塘處,容若忽指那無名小亭:

“我本意是隻将這亭子命名為‘渌水亭’,誰成想那來傳話的卻是個不識字的粗人,隻管将這三個大字往大了寫,結果就是擺在這亭子上太突兀,隻好将就變成這别院的名字了。”

秋風恰在此刻卷起他腰間荷包,露出内裡那個鵝黃色的染血香囊,上面兩隻歪斜鴛鴦此刻倒别樣應景。

他居然又将它挂了回去。

我心底顫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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