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逍和祁青陽對視了一眼,明白過來這小院原來竟是蘭惜以前賃的。
牙人推開門,裴逍和祁青陽随後進入,一股藥香味撲鼻而來。原來地面上還種了不少草藥。
“都是那姑娘之前種的,長出來以後就去賣掉換錢。”
“公子啊,你進屋裡看看,這裡面都已經清理過的,血迹什麼的都沒有,幹幹淨淨的。”
裴逍擡頭,見院子不大,有一棵桂花樹。正面一間大屋,兩側各一個小屋。
兩人跟着牙人走進大屋,裡面是個簡單的堂室,兩側各有一道小門通向兩間小屋,一間為卧房,另一間為書房。其中陳設非常簡單。外側兩間小屋一間為廚房,一間堆了些柴草雜物。
“二位公子,你們看這房子如何?”
祁青陽自知曉這小院本是蘭惜所賃,想起之前發生的事,神色怅惘,連話都少了。
裴逍翻了翻那書房桌案上堆放的故紙,許是因為打掃的人不認識字,以為留着這些能讓這房子看起來更有些文人氣息,這才讓他們看到,那些紙上,寫得滿滿的都是“彥辰”兩個字。
裴逍看得不忍,閉了閉眼。半晌,她看向祁青陽,“就賃這裡,你意下如何?”
祁青陽點了點頭,他自然是想賃這裡的,但他擔心裴逍心裡有忌諱,是以一直沒開口。
大考揭榜前放了三天假,書院中進行審卷,裴逍和祁青陽将個人物品都搬到了小院。小院正面大屋一側的書房也改為了卧房,兩人一人一間。
其他的陳設基本和原來一樣,就連蘭惜種的那些草藥都保留下來,祁青陽專門向祝醫師請教了如何養護那些草藥,繼續悉心照料着。
那隻畫着紅日和星辰的大紙鸢也被帶到了小院。裴逍這才知道,原來這隻紙鸢是祁青陽的兄長祁彥辰親手做了送給他的。
青陽,紅日;彥辰,星辰。
祁青陽的兄長送這紙鸢,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如今,隻能由這紙鸢代替他兄長陪伴祁青陽了。
因為這次遊學路線會經過汴州,祁青陽決定将兄長和花芷姑娘的墳茔遷回故土,裴逍便陪同他去了玉山,兩人一起将屍骨移出,先放置到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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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學年年最後一日,大考揭榜。裴逍仍是第一,林緻遠、祁青陽并列第二,百裡搖光和夏慕卿與之前差不多名次,姜飒倒是前進到了前三十。
祭酒、監丞等囑咐了外出遊學諸多避忌和注意事項,學子們的遊學之旅便要開始了。
第二日一早,裴逍他們這條遊學路線的學子們在城東集合出發。
他們這組共有十三人,為了讓學子們得到更好的鍛煉,此次遊學隊伍中每位學子最多隻允許帶一個仆從。但是各家各戶府上不放心的,也有不少加派了随從、護衛悄悄跟在遊學隊伍後,預備着随時去搭手的。
尤其平王府派了不少随從、護衛跟在後,連他們家仆從的馬車都比旁人家精緻。
祁青陽兄長和花芷姑娘的屍骨安置于一駕馬車上,那馬車車夫和照看的随從都是姜飒安排的。那馬車也跟在了遊學隊伍最後。
學子們大多是坐在馬車裡,由可以跟在隊中的那個仆從駕着馬車出行。
隻有裴逍、百裡搖光、祁青陽還有嚴铮幾個人是隻騎了馬,帶了一包行李,輕裝上路的。
在遊學隊伍後面,除了各府随從護衛,思卿和曦月也乘坐着馬車跟在了隊伍後,隔開一段距離,引得國子學隊伍中的少年們頻頻回顧。
“安王和林相怎麼會同意她們跟着我們出來的?”姜飒在馬上回過頭來,對着慕卿乘坐的馬車問道。溫國公府上的仆從雖駕着馬車,但他硬是要跟裴逍、百裡搖光和祁青陽一道騎馬。
慕卿掀開車窗簾子,輕嗤了一聲,“思卿自然是軟磨硬泡,纏得老頭子實在沒辦法才同意的。至于曦月,聽思卿說,她找了大姐林妃、二姐百裡三夫人都與林相說情,又有她兄長林緻遠在這隊裡,林相才同意的。”說着,他目光瞟向了前面丞相府的馬車。
而林緻遠此時卻沒在那馬車中,他正坐在最前面阮柏聿的馬車中,向阮柏聿請教着詩文上的問題。
他們這一行,前面十幾輛馬車,加駕馬的幾騎,後面又斷斷續續跟了幾輛馬車和幾十個騎馬的随從護衛,就這樣,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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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人車馬一行沿着官道一路向東,晝行夜宿,在第十五日傍晚抵達了汴梁。
大儒講學要後日才開始。第二日,阮先生便放少年們自行在汴梁城活動了。
一早,裴逍幾人與祁青陽載着他兄長和花芷姑娘的屍骨,一同去了祁家。
祁家在汴梁東郊一個村落中,屋舍簡陋,三間茅草屋,一個籬笆小院。因常年無人居住,雜草叢生。兩間茅草屋分别是兄弟二人和他們母親休息的卧房。另一件茅草屋是用來生火做飯的柴房。
房屋雖簡陋破敗,但屋中的陳設卻很整齊,兄弟二人住的房間裡挂了許多紙鸢、剪紙等手工成品和工具,床鋪上整齊擺放了十來部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