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關上門,徑直往床上撲來。
崔黛歸抱着關邊月坐在床頭,擡腳用力一踹,撲過來的李則頓時跪倒在床邊。
“放肆!”崔黛歸恨不得上前撕爛他的臉,“大夏宮女,皆是皇上的人,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世子!”
“什麼宮女不宮女的,美人兒,你不是跟着李慎那個小畜生來的麼。他都行,本世子為何不行?”李則笑嘻嘻站起來,伸手又要摸上崔黛歸的臉,“讓你嘗嘗本世子的厲害......是不是呀,月兒?”
關邊月縮在崔黛歸懷中渾身發抖,一雙眼卻是從縫隙中看過來,帶着濃烈的恨意。
“世子自重。”
她雙手緊緊攥住李則,近乎絕望地說:“不然我便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崔黛歸看着那雙傷痕累累的手猶在顫抖,卻被李則反手摸了一把,表情極盡油膩而輕蔑,“月兒這是吃味了?”
“吃你個王八蛋!”崔黛歸眼中刺痛,拔下頭上的金钗,狠狠紮進他小臂,“腌臜東西!活該去死!千刀萬剮!”
鮮血霎時染紅床鋪,李則吃痛地叫起來,另一隻手立刻要去搶,崔黛歸卻咬緊了牙用力一劃,金簪在小臂上如同流星劃過,鮮血濺出,灑了她滿臉。
“......怎麼樣,厲害不?”崔黛歸高舉金钗,沾了血的臉龐獰笑着,“不會當人,老娘便教你當人!”
“小賤人、你也敢!”李則氣紅了眼,也不顧鑽心的疼痛,伸手掐上床上兩人。
他額上青筋暴跳,因醉酒而腫脹的臉仿佛一個泡發的饅頭,卻泛着惡心的油光,一身的酒氣聞之作嘔,偏偏頭上戴着普通百姓一輩子也買不起的羊脂玉。
玉冠錦袍,底下是隻禽獸。
豬狗不如!
男子的氣力實在大,崔黛歸被掐的喘不過氣來,卻仍惡狠狠盯住李則,拼盡了全身力氣在李則身上撕扯。
“哈哈......小娘們,叫你猖狂!千人騎的東西、欠收拾!”李則得意,興奮地往崔黛歸臉上胡亂親去。
他的身後,關閉月不知何時從被褥底下爬出,高高舉起一個蓮花瓶。
然而還未砸下,李則卻陡然兩眼一翻,歪倒在床上。
他的脖頸上多了一個細小的洞,正往外流血。
“黛姐姐......”
關邊月頓時失力般跌坐地上,聲音顫抖帶着哭腔,“黛姐姐......”
崔黛歸手一松,金钗落地。
用力将李則推開,躺在床上大口喘氣,而後才起身走到關邊月面前。
她緩緩蹲下,那雙平常靈動而嬌媚的杏眼此時顯得異常冷靜,平視着關邊月。
“殺了他。”
關邊月一愣,臉上閃過一絲恨意,然而下一刻卻飛快搖頭,“不、不。黛姐姐快走罷、快走!”
“殺了他。”崔黛歸伸手按住她不住擺動的腦袋,幫她理順垂在臉側的青絲,“他該死,殺了他。”
她語氣溫柔:“乖,黛姐姐有法子脫身。”
“不......”
關邊月淚如雨下,有什麼法子?
這是在裕王府,他是裕王世子,黛姐姐能有什麼法子?
“姐姐快走,快回宮去!這裡我、我能應付,沒事的......沒事的,我沒事的。”
關邊月語無倫次,仍擠出一絲笑來,“我沒事的,他們舍不得殺我的。”
崔黛歸不再說話。
她輕輕抹去關邊月臉上的淚珠,起身撿起金钗,在手中轉了一圈,“還未有人來呢。”
這院子裡的仆從,往日見多了房内打殺喊鬧,今日未想過,倒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是他們主子罷?
她說着,緩緩走至床邊,雙手舉起金钗,對着昏迷不行的李則大腿根處,狠狠刺下。
隻聽一身悶響,是钗尖沒入命脈,是禽獸伏于天理。
關邊月見狀,瞳孔一縮,她抿了抿唇,忽而道:“黛姐姐,我來。”
“我來。”她重複了一遍,似在呢喃。
崔黛歸聽到了,将金钗放入關邊月掌心。
“這金钗抹了迷藥,少則一個時辰他都不會醒來。你盡管下手,廢了他。”
崔黛歸背過身去,平靜道:“不必害怕,咱們替天行道,這是他應得的。”
廢了他,讓他苟延殘喘感受這世間所有的醜惡,再去死。
直到身後一陣悶響停下,崔黛歸才扯了床單抹掉臉上血迹,打開門對院中的仆從說:“請六殿下過來。”
李慎已經将裕王灌醉,聽到有人來請時,心中有所預料。
是以進了門見到這樣一副場景,眼中無半點波瀾。
卻仍挑高了音調,故作驚訝,“這是怎麼了?”
崔黛歸轉眸看他,淡淡道:“廢了個畜生。”
在李慎來之前,她已将關邊月哄到了帷幔後藏好。
“你不是說皇上要為我們賜婚?”崔黛歸垂眸道。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極輕的笑,聲音卻冷漠,“裕王世子同六殿下一見如故相約酒樓,豈料酒後見色起意欲輕薄六皇子未婚妻,打鬥之下不慎傷了子孫根。不過一樁再尋常不過的風流韻事,沒什麼值得稀奇的罷?”
李慎聞言心中一喜,擡眸時卻擔憂道:“你......願意?”
願意如何,不願意又如何?
上一世不是也嫁給他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