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辛如鲠在喉,這完全超過她預料之中的展開,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臉上的惡趣味還沒有完全散去,緊随其後震驚就挂在了她那張素淨的娃娃臉上。
甄辛動了動嘴唇,終是保持了沉默。
沒什麼的,隻是一份狗飯而已。
人也是可以吃的。
再說裡邊加了那麼多好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裡遊的,營養不知道有多好。
吃點又怎麼了?
她沒做錯任何事,就算做錯了那也是沈祈安應得的。
甄辛牽了牽唇,嘴邊帶着一抹深意,她杏眼柔柔地注視着便當碗裡的湯,“香就多喝些。”
“你喝了嗎?”沈祈安問。
他注意到甄辛仍舊穿着上午見面時的衣服,其實還想問一句對方冷不冷。
可回想起上午他說完那句話後,對方明顯不悅的表情。
他默默地又把話咽了回去。
甄辛沒注意到他表情的糾結,信手拈來一句蜜語,“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她把勺子遞了上去,眼睛微彎語氣更是難得一見的溫柔,“别辜負了我對你的心。”甄辛輕聲哄着。
“老闆。”
奶白的湯幾乎就要觸碰到沈祈安顔色微淡的薄唇,病房門外急匆匆的腳步聲趕了過來。
劉秘書跑得滿頭大汗,似沒想到病房裡還會有其他人在,他明顯一愣。
“甄...甄小姐。”劉秘書臨時改口,“您來看我們老闆啊。”
甄辛睨了他一眼,強忍住咬牙的沖動,“是啊。”
“那個......”劉秘書摸了摸鼻子,顯然他要說的話不适合甄辛在場。
甄辛也識趣,如果是以前她可能還會惱怒,什麼事情是她不能在場聽的?
但誰讓她現在想給失了憶的老公留下個好印象呢?
甄辛分外識大體道:“你們忙,我先回去。”她從床邊的椅子上站起身。
下一瞬,下垂的掌心猛地塞了進了團骨節分明的寒冰,左胳膊傳來股明顯的拉扯感。
甄辛偏過頭,正好迎上了沈祈安上擡的漆黑眉眼中。
他欲言又止地伸手緊抓住甄辛的掌心。
四目相對的視線中,沈祈安道:“我們沒什麼要忙的。”
他的潛台詞昭然而又明顯,是在祈求甄辛再多待一會兒。
甄辛卻隻覺陌生。
對方緊攥着她的手,輕顫的長睫一目了然地勾勒出些許脆弱。
脆弱?
甄辛不自覺地抿起了唇,這比白日見鬼還要可怕。沈祈安的手太冷太過僵硬,她下意識地想要甩開。
她不清楚他腦子出了什麼毛病,竟毫無征兆與她手掌想貼。
這就是失憶後的沈祈安嗎?
在這一刻,甄辛倒是甯願他腦子沒問題。
“晚點我再來接你。”
甄辛一刻不想多留,被沈祈安握住的那隻手,那條胳膊,那邊肩膀,與他掌紋緊密無間相貼的每一處都細細密密地生出一陣接着一陣的雞皮疙瘩。
再留下了去,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巴掌甩上他的臉。
甄辛拎起自己的包,堪稱狼狽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見對方抿直嘴唇,無聲而又專注地看向自己。
甄辛又害怕他察覺出什麼不對來。
她微微俯下身,眼睛在沈祈安的臉上繞了一圈,避開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所有能直截了當相觸的皮膚。
她柔嫩的紅唇象征性地,往沈祈安腦袋上包紮的紗布上,碰了碰。
“乖。”甄辛回憶起自己抓流浪貓狗時最常說的一句話,可此刻她色厲内荏的聲音抖得厲害,“别...别太累了。”
“我先回去。”
哒哒的高跟鞋聲完全喪失了往日的清脆,甄辛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