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凡長得不錯,就連眼底的錯愕都賞心悅目的。
他擡高了眉毛,眉心微蹙着,似有些不理解甄辛的話。
“什麼留學?”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甄辛噗嗤笑出聲,她好久未見到沈祈凡吃癟的模樣,這讓她好受多了。
她看向從小就追在她身後,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小屁孩,“留學還能是什麼?”
“就是去國外上學呗。”甄辛說得輕巧。
她算是發現了,錢并不隻是錢,更是底氣。
如果是之前,留學這兩個字怎麼也不會從甄辛嘴巴裡說出來。
就算提起,也是羨慕、嫉妒居多。
這樣平淡到,像是在讨論天氣,讨論等會要喝什麼,還是生平的第一次。
怪不得人人都想要有錢。
“你想去留學嗎?”甄辛懶得迂回,也沒必要去迂回。施舍的主動權在她手上,她想給就給,想不給就不給。
甄辛換了個更加随意的姿勢,單手撐着下巴,“我可以送你過去。”
她曾聽沈祈凡說過他報考的專業,依稀記得是生物相關。
其實依對方話多到,恨不得把今天他吃了多少粒米都告訴她的性格,甄辛估計沈祈凡說過不止一次。
他在學校發生的事,他的專業,他的舍友,他每天都做了些什麼。
但甄辛讨厭他話裡的内容,讨厭他不自知的炫耀。
敷衍了幾次後,沈祈凡就學乖了,不再說讓甄辛不開心的話。
隻是他的生活,已徹底同甄辛分隔開,産生交集的地方少之又少。如果不提及自己的現狀,那麼能讓他翻來覆去去講的,也隻有小時候發生的事。
那實在沒什麼好講的,太苦了,就算他願意講,甄辛也不願去聽。
沈祈凡舔過唇,不安地屈起手指,他看向一臂之隔坐在對面的甄辛。
可能太長時間沒見了,度日如年拉長了他們之間的距離,臉蛋分明還是那張臉蛋,沈祈凡卻蓦地覺得陌生,他難得語塞。
他不是傻子。
相反能從孤兒院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他比大部分人都聰明。
聰明到他總是能一眼就識破甄辛的謊言,看透甄辛的真實想法,明白甄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同類。
這是從小就注定了的。
要不然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同一家孤兒院?為什麼院子裡那麼多小孩兒,偏偏甄辛和他的關系最好?為什麼得勢後甄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沈祈凡垂下眼簾,還能是什麼?當然是甄辛心裡有他,他們是天定的緣分啊。
如果換一個骨氣比較強的人,面對甄辛高高在上的施舍态度,也許會惱羞成怒怒斥甄辛是在侮辱他,拒絕甄辛的提議,想要自力更生絕不要欠甄辛一絲一毫。
沈祈凡不是。
他面對甄辛向來沒什麼骨氣,而且就是要虧欠啊。
他太清楚甄辛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她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自己,兩個人在同一水平線的時候,甄辛就是這樣。對他愛答不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把自己當成她養的狗一樣對待。
現在,甄辛真的飛上枝頭了。
她可算有底氣能徹底踹開自己。
沈祈凡怎麼能讓她如願呢?他們早就捆綁在了一起呀。
如果不欠她東西,又怎麼能繼續産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