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報複自己至此,要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怎麼能小氣成這樣!
甄辛真的搞不懂。
她昏昏沉沉地睡去,腦子裡渾渾噩噩地湧現出數年來,她和沈祈凡糾纏不清的畫面。
夢到沈祈凡小時候總追在她屁股後面喊她姐姐;夢到沈祈凡去她養父養母家門口抱着她痛哭;夢到沈祈凡替自己出頭臉頰被人打出了淤青,還笑着安慰她說沒事,以後那個人不會再騷擾她了……
又夢到沈祈凡紅着眼眶,撕掉她遞來的結婚請柬,雪花般揚起洋洋灑灑的紙屑扔了她滿身。
“……”
畫面太真實。
一度讓甄辛分不清,這到底是她在做清醒夢,還是大腦在同她回憶。
半夢半醒間,有黑影靠近過來。睡不好的夜,甄辛總會做類似的夢。
她查過學名好像叫什麼睡眠癱瘓,也就是俗稱的鬼壓床。
會迷迷糊糊地瞧見大概的輪廓,身體和腦袋卻怎麼也清醒不過來,還沉浸恍恍惚惚的夢裡。
沈祈凡眼尾泛紅,聲音沙啞,态度第一次變得強硬,他質問起來:“你喜歡他?”
“你要和他結婚?”
“那我呢?”
“你不要我了?”
“你難道不知道我——”
甄辛回答的話哽在齒間,沈祈凡在她面前太過百依百順,一時讓甄辛難以理解他的失控,以至于對他感到陌生起來。
她打斷沈祈凡的話,“這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嗎?她已經夠煩的了,沈祈凡又不是當事人,隻不過是自己的小弟罷了,他為什麼表現得這麼激烈?
話裡話外的責怪,就好像自己對不起他似的。
他吃自己的,用自己的,有什麼資格這樣說她?
理所當然的,他倆大吵了一架。
沈祈凡扯了扯嘴角,想笑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和我沒關系?”
他那雙總是彎着的桃花眼蒙了層灰,徹底黯淡下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是沒關系。”
“甄辛——”
夢裡的畫面頻頻閃回,再聽不到沈祈凡說了什麼,隻看得清他轉過身。
千斤壓頂似的,肩膀承受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他失魂落魄地往門口走去。
甄辛張了張嘴,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吵赢了對方,卻也覺得難受。
心髒空落落的,仿佛被人挖去了一塊兒。
“沈祈凡。”
時隔三年,甄辛終于出聲在夢裡喊住了他。
她想大罵對方王八蛋,現實裡給自己添堵不止,夢裡竟然也要折磨自己?不就是和他吵了一架,結婚之前沒有提前通知他嗎?
他們倆又不是沒吵過架,說要老死不相往來的也不在少數,為什麼…為什麼……
這次真的一刀兩斷了呢?
隻是不等她說完下句話,濃烈的冷香裹了過來,那因她喚聲而蓦地停住腳步的黑影,忽然冷冷地嗤了一聲。
“沈祈凡?”他短促地歎息着,修長的手指已摸上了甄辛黏着發絲的臉頰,輕蹭過甄辛因夢魇而汗濕的鬓角。
模糊一團的影,俯下身來,用冷淡的薄唇貼着甄辛的耳垂呢喃,“你怎麼就忘不掉他呢?”
呼吸拂過甄辛耳際,激起細細密密的戰栗,男人的嘴唇很涼,吐出的呼吸卻燙得驚人。
“和你結婚的明明是我呀。”
“要喊也要喊我的名字才對。”
“今天上午不是你親口說,我們是最恩愛的夫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