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柏智和琉璃大婚。
由于尤強新喪,且闵氏流放,尤府并未大辦,隻請了幾個關系要好的人到場。府中也并未張燈結彩,隻稍微布置整潔。
原本大婚一事并不着急,可尤力即将赴京上任,大房二房又即将分家,若不馬上定下此事,連拜堂時坐在高堂的長輩都沒有。
今日琉璃很高興,雖然婚禮很簡單,來的人也不多,可她終于可以擺脫奴仆的身份成為當家主母了。她與柏智從小一起長大,互相了解,又情投意合,雖說如今二房敗落,可這門婚事對琉璃來說無論如何都是好事。
如意今日起了個大早,她這幾天趕制了許多調養身體方便備孕的藥丸和藥膏,前幾個月琉璃與自己一同中了牽機毒,此毒陰狠對女子的受孕能力也有影響,如今她即将成為自己的嫂嫂,她也希望她能如願以償早生貴子。
藍兒卻不太高興,自己的親姐姐馬上要嫁人,自己就要啟程去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如今她雖然是嫡女身份,可家中上下都知道她隻是半個主子,徒有虛名,許多事情還是得如意出頭她才能有小姐待遇。
就說前幾日尤強的屍骨運回家,按道理她也應該和其他子女一同去祭拜,可根本沒人通知她,也沒有人願意讓她去。她對此事十分難過,可又無可奈何。一個隻是在名冊上登記嫡女的姑娘,享受不了任何好處和尊敬。
天光大亮,琉璃已經穿戴整齊,應她的要求,琉璃今日在如意的院子裡出嫁。
如意給她戴上最後一支金钗,笑道“好姐姐,今日起我就得叫你嫂子了”
琉璃的臉上浮上一層紅暈,少女今日穿着大紅喜袍,精緻小臉上挂着一絲嬌羞的笑意,她撲哧一聲說道“姑娘,你别打趣我了,将來你也有嫁人的一天!”
藍兒在旁邊恹恹地說道“我真不懂,嫁人有什麼好的,我就一輩子不嫁人!”
琉璃側過頭望着藍兒,她如今臉上的傷疤未退,平時都用圍帽或者絲巾圍住下半臉,今日卻漏出整張臉來,整張小臉皺成一團,不高興都擺在臉上。
琉璃說道“藍兒,這世間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
藍兒哼了一聲,别過臉去,不理他。
不一會兒,院子門口打鬧聲鞭炮聲響起,柏智柏光柏晨三兄弟一起來接親了。
柏智今日穿着新郎服好不神氣,深深把兩個兄弟羨慕壞了,哪個男子不想娶妻,何況還是這麼漂亮的美嬌娘。
幾人鬧了一番,琉璃便被媒婆背着進了喜轎,一行人敲鑼打鼓圍着尤府兜了一圈才把新娘送去正廳舉行拜堂儀式。
高堂上坐着的是尤力和沈氏,側邊則是宋知府和林氏夫妻,二人被邀請來做個見證,此樁婚事也算是過了明路。
二人拜過高堂拜過天地,喜宴便開了。
喜宴與前幾個月的及笄宴天壤之别,沒有戲班,沒有賭桌,隻命幾名樂姬在旁彈琴增些雅緻,賓客也隻有鐘三伏父子和宋知府夫婦。
人雖不多,可也是良辰美景,親朋團聚,這一場喜宴沖刷了連日來尤府的晦暗。
喜宴一直持續到夜晚,男客們聚在一塊飲酒作詩,宋知府詩作得好,喝得也多。他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嬌妻懷孕,仕途坦蕩,一直籌謀已久的義學學堂也因為這次查辦尤府的案子有了經費支持,眼看着就要升遷,高興之至多喝了幾杯。
女眷那邊則在屏風後邊,藍兒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的社交場合,加上這些天臉上的傷疤讓她十分自卑,幾乎蜷縮在如意旁邊,頭也不擡。如意隻好像帶孩子似的摟着她坐着,時不時給她夾菜倒茶。
如芯原本是想和如意坐,見藍兒已經黏着如意,二人好似連體嬰似的,也分外眼紅。如今她沒了依仗,身世又低,未來前途渺茫。
永晴今日穿戴得十分整齊,她原本長相豔麗,可平日裡隻願穿些素色衣服,一是她是庶女,怕主母說她出風頭,二是她本就不喜打扮,那些胭脂俗粉都過于低俗,她瞧不上。可今日,她上身穿着淡粉色夾襖搭配湖綠色的綢緞長裙,紅配綠本是大俗之色,在她過分深邃豔麗的五官下襯得宛如畫中仙子般,頭上的發钗更是華麗異常,絲毫不像她平日模樣。一丹鳳眼在豔麗顔色襯托下,顯得勾人心魄。
如意注意到永晴今日的裝扮,笑着和她說道“大姐姐今日好像仙子般漂亮,都要把新娘子壓過一頭了。”
永晴冷哼一聲說道“怎麼?這個家還不許庶女打扮了?”
如意噤了聲,今日是琉璃和大哥的好日子,她想和她計較。
藍兒在一旁也給了她一個大白眼,懶得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