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宴帶着虞瑤前腳剛走,蔡大就破天荒進了蘭園。
蔡大是尤力早些年的同鄉,也是尤力的陪讀,陪着他從鄉野莽夫到高中狀元,如今成了尚書府的大管家,對下人們來說,蔡大的地位比沈氏還重要。
蔡大穿着冰絲綢緞長袍搭配着價值不菲的玉佩佛珠,尋常人家的老爺都沒有他這般氣度,比那遠在南都的弟弟蔡二看着沉穩不少。
“如意小姐,藍兒小姐,夫人請你們去用膳,說是有要事商量。”他隻虛虛行了一禮,對待這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表小姐,不需要太客氣。
如意正收拾院裡堆着的藥材,聽聞此話笑道“蔡管家何必親自跑一趟,叫下人們通報一聲就是。
藍兒也道“蔡管家真是稀客啊,顯得我們蘭園都蓬荜生輝了!”
蔡大并不計較,隻是笑笑,接着道“兩位小姐不必和我在這唱戲,沈夫人的話我已經帶到了,至于你們去不去,你們自己決定。”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如意對蔡大的不禮貌并不在意,聳聳肩道“好一出鴻門宴,咱們倆來這蘭園三年了,連過年都不曾叫過咱們,今日怎麼破天荒叫我們過什麼端午節!”
藍兒連忙應和道“可不是,去年除夕,咱們倆眼巴巴送些南都特産腌魚臘肉送去,沒曾想東西留下來了,我們連個團年飯都不配吃。”
如意搖搖頭說道“當初要不是南都的柏智哥哥寄過來要我送去,我怕是連門都不想踏進去。”
藍兒點頭稱是,兩個人叽叽咕咕商量一番,還是決定去赴一赴這鴻門宴,一是因為如意到了議親的年紀,她得去探探家中長輩的口風,二是藍兒如今也大了,總是縮在這院子裡也不好,得帶她出去見見世面。
她們倆都換了一身衣服手挽着手從蘭園後門穿進了尚書府的後院,再給了一吊錢給看守的小厮讓他帶路。
兩人趕到前廳時,午宴已經開席了,似乎并不曾等她們。
席面主位坐着的是尤力,三年不見他蒼老了許多兩鬓新增了許多白發,他身着 一身黑灰色的棉布常服,十分樸素。至于沈氏,則未曾變化,面色紅潤氣色很好,笑盈盈望着兩姐妹招呼她們快過來。
尤力下方坐着的尤柏光成熟不少,不再是幾年前的少年模樣,他已經20歲,行了加冠禮,頭頂的發髻和發冠象征着他已經成年。在京城,20歲已經算是晚婚的年齡,隻是卻遲遲沒有聽到柏光議親的消息。
尤柏光旁邊則是柏智,他長高了,也曬黑了,雖未成年卻看着比柏光還要成熟強壯,兩隻眼睛滴溜溜打量着如意和藍兒這兩個名義上的妹妹,臉上浮些不知所謂的笑容。
如意和藍兒給座位上幾人紛紛行了禮,尤力大手一揮賜座。
沈氏笑容不散,看着兩個女孩說道“都說女大十八變,如意越來越漂亮了,我都快不認識了。”
如意笑而不語。
緊接着沈氏又加了一塊桌上的魚給藍兒,笑道“藍兒也大了,在京城可還習慣?”
藍兒冷哼一聲說道“都來了三年了,早就習慣了。”
沈氏并未對兩姐妹的冷淡介意,緊接着又看着尤力說道“老爺,咱們家如今人齊了,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尤力表情嚴肅,清了清嗓子說道“半個月前中州省的黃河堤壩決堤了,這幾日難民就差不多快到京城了,咱們家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人家,但也是積善行德,三天後,我們全家去城門口施粥搭棚做善事。”
“柏光,你負責采買,柏晨,你負責搭棚和布置。”
說罷,他頓了頓,換了個好點的語氣對如意和藍兒說道“如意,藍兒,你們來京城投靠我這麼多年,雖說我未曾給你們非常富足的生活,好歹也給了你們瓦片遮頭,今日我就拉下老臉求你們幫幫忙。聽聞你們如今學醫尚有所成,三天後就拜托你們給那些病弱的難民們看診,也算是盡了你們醫者本分。”
最後,他才拉着沈氏的手說道“夫人,這幾日咱們府上的人員調度和中公銀兩調配,就拜托你了。”
一番話說話,大家神色各異。
如意和藍兒比較平靜,看病救人本就是她們的本分,自然不會太抗拒。柏智也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并不太放在心上。
柏光卻有些不太樂意的說道“父親,三天後國子監有場考試……”
尤力連忙打斷道“告假!”
柏光皺眉不語,沈氏卻又說道“老爺,咱們中公的錢……怕是不太夠……”
尤力冷哼道“我今日這個決定,你們必須配合,錢不夠就搬家中的東西去賣。”說罷,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冷冷道“三天後,若是這個事沒辦成,可别怪我不客氣!”